體格的優勢明顯讓傲慢的人放松了警惕,他索性把不趁手的刀甩了出去,沖着池觀月撲過來直接揮拳。
池觀月不斷後撤,借着拍防卸掉對方迎面直擊的力度,随後雙手發力一撐身後的邊櫃,揚腿躲過了對方的低掃。
趁對方單腿落地重心不穩之時她打定了他那條瘸腿的主意,果斷俯身抄腿,男人直接仰面被摔倒在地。
四周碼放的泡沫箱被撞得散落一地,被人壓在身下的部分直接碎成白色泡沫粒,随着灰塵蓦地飄起來在空中飛舞,到處粘連。
池觀月随手揮了揮,趕走那些遮擋視線的顆粒。
擡手時嗅到了手上的鐵鏽味,這才發現自己身上不知什麼時候蹭到了不少别人的血。
黑暗、密室、塵埃、血液、暴力、鹹腥腐爛的味道……
以及一個某種程度上和“那個人”極其相似的男人。
……不行!
池觀月瞳孔裡的光暗了又暗,最後狠狠一掐自己強行保持清醒,抑制住了幹嘔的沖動。
清醒點,至少現在絕對不行!
她現在是别人唯一的救命稻草,還有人在等着她!
地下室這間屋子的出口隻有男人身後那一個,而他此時又正好攔路擋在池觀月面前,完全容不得她全身而退。
看來必須得先把他解決掉了。
不知道是不是身體素質太強的緣故,這一摔并沒有讓李永輝躺地怔愣多久。他啐了一口血沫,伸手不知摸了個什麼往地上“咚”地一支,被激怒一般搖搖晃晃重新站起身渾笑:“哪個陰溝裡竄出來的……”
他抄起家夥跨步穿過泡沫,借着身高優勢自上而下向對面的人兇狠一刺。
是把帶着倒鈎的□□刀。
池觀月雙手攥死那隻手腕的瞬間,以極近距離認出了這把頗具殺傷力的武器。
這東西紮進身體裡帶來的傷害隻是第一步,倒鈎向外一拉帶出血肉筋脈才是重頭戲。
人會直接被豁出一個攪爛的洞。
這人的蠻力真是夠要命的……
肌肉不堪負荷微微一抖,刀尖又向着眼珠滑近幾分。
池觀月咬緊牙關雙目充血,在生死一線的局勢下沉着呼出一口氣,内心開始倒數。
三——
手臂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帶動雙手把刀推遠幾厘米。
二——
偏頭,緊貼着背闆的身體不着痕迹地往對峙戰場的旁邊挪動。
一!
她咬牙呼出一口氣,倏地松開了手!
重心全部壓在上肢的人躲閃不及,瞬間失去平衡向着她的方向栽了過來。
飄起的幾縷發絲被利刃直直釘在了身後木闆上,池觀月敏捷閃身,對打訓練裡練習過無數次的平衡踢充分抵掉了對方壓身撲過來的沖擊,她仰身完成一擊後順勢落地滾翻,摸地後旋的同時再次穩準狠地踢向男人脖頸。
這次的正面暴擊終于讓對方失去了大半戰鬥力,徹底成為了劣勢方。
心髒狂跳着幾乎要沖破胸腔骨骼的囚禁,喉嚨湧上一股難言的腥氣。池觀月喘息着直起身,死死盯住對方準備完成最後一擊。結果不知道倒地的人突然之間發的什麼瘋,吊着一口氣握住刀調轉方向,連滾帶爬地就向着身後的麻袋沖了過去,揚起刀就要紮下去——
池觀月瞳孔猛地一顫。
沒得選了。
反正他爛人一個,什麼死不死傷不傷的。
要是玩到這份上那就都别活了。
池觀月見勢近乎本能地瞬間抓住了自己的那把刀,一扯賭桌借力猛地撲向了李永輝的方向,準備在他的刀落下之前先把他給捅了。
兩把刀的對象不同,目的卻是一樣的。
要見血,要人命。
刀尖堪稱兩點火星,在劍拔弩張的局勢下即将燎原。
勝負将定的瞬間,樓梯的位置突然閃出一個黑影,速度快到屋内準備下手的兩個人餘光皆來不及捕捉。
麻袋被那人敏捷地伸手一撈拖向自己身後,随即他借着慣性,側身避開李永輝來不及收住的動作,用另一隻手攥住了對方刺過來的手臂。
手腕被那人反向巨力一擰,尖刀直接調轉方向被甩了出去。
池觀月刀下一空,随即反應過來扯住李永輝的腿竭力一拽徹底打垮他的重心,緊接着狠狠一腳跺在他的背上,這下身下人徹底動彈不得,再也無法翻身。
和僅隔一步之遙同樣渾身帶血的何将醉匆匆對視一眼,池觀月也沒顧上去追已經趁亂逃跑的祝晴,趕忙跑向樓梯口确認麻袋裡的情況。
最壞的情況就是裡面的人已經死了。
池觀月做好心理準備屏住一口氣,一把扯開袋口,看清裡面的東西時不由得一愣——
大大小小的雜物塞了一整袋,但裡面偏偏就是沒有人。
怎麼回事?
池觀月摘掉帽子焦灼地捋了把頭發,飛速梳理思路。
從剛才李永輝說的内容來看馮媛确實被綁過來了沒錯,她和何将醉的推測也确實是沒問題的。麻袋是經過祝晴之手交過來的,而面前麻袋裡的這些零碎東西裡甚至還有坐墊……
這些似乎都是車内常見的配件。
也就是說——
祝晴一開始就把馮媛留在車上了!
池觀月帽檐一壓飛快地扔下一句“交給你了”,不顧渾身上下的酸痛,扭頭三步并作兩步就往樓上跑。
地上一樓的情況堪稱“屍橫遍野”。不知什麼時候趕來支援的人還未抵達戰場,就已經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
無暇在意這些人到底是死是活,池觀月回憶着先前何将醉告訴過自己的車牌号,一路深一腳淺一腳踉跄着踩過那些人就往外跑。等趕到門口的時候,剛好看見那輛車歪斜着一路沖出了院外。
她也不多猶豫,跨上院裡另外那輛越野摩托就追了出去。
她總在一些讓外人意想不到的方面擁有技能點。
就比如這類看起來似乎和她并不搭邊的重機車,實際上她早在年齡一到就把駕照考到了手。但苦于剛開始自立門戶攢錢買車實在費勁,于是她隻好曲線救國,忽悠着連駕照都沒有的彭煥買了一輛。
美其名曰“帶你兜風”,實際上五個車主本人的膽加起來都頂不上她一個人的。最終池觀月隻得因車主對她主宰的高速表示無福消受,而“勉為其難”地把那輛重機車當成了自己的代步工具。
那陣表面無憂無慮、乘風暢快飙車野蠻生長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不曾想再次騎上車居然會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車把上她的手都在抖,周身的疾風隻讓她覺得眼眶和頭骨都被吹得生疼。
這技術雖然被擱置了幾年,但要是當下用來全力追一個四個轱辘都走不了直線的人的話,那還是太過輕松了。
就差你了。
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