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空氣都仿佛下降了幾度。
“聞大少?”田藝的爸爸明顯愣了一下。田藝那夥人和向蕪離得比較遠,進屋子之後他壓根沒有往這邊看。他下午才剛見過向蕪的家長,看得出來那是個沒骨頭的懦夫,本打算恐吓兩句了事。
可是一走近,他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京城聞家,那可是他隻配在酒會上遙遙觀望的大家族。聞家唯一的孫輩——聞負燈,更是個背靠聞家,又自己建立了一番事業的厲害人物。
因為明星這層身份,對于田家這種小門小戶來說,更是難以接觸。
是他報的案?
“聞大少,冒犯了冒犯了,我不是要找您,我是要找這個向蕪同學的家長。我下午在學校剛和她家長見過面,這位向蕪同學把我的女兒從樓梯上推了下去,這鬧不好是要出人命的啊,所以剛才這件事,肯定哪裡有誤會,我自己的女兒我最清楚,我這人也向來公正,不會冤枉别的孩子的。”田父恭敬谄媚地對着聞負燈笑。
聞負燈這種身份的人,最多也就是路見不平随手報案,肯定不會幹涉過多,以免牽扯到自己。田父十分自信自己很快就能把女兒帶走。
“哎呦我的寶貝女兒,你是不是在學校受人欺負了?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傷,哎呦沒有天理了,正當防衛都被當成霸淩了……”警察局的大門被推開,沖進來一個打扮雍容的婦人,徑直抱住田藝,“孩子爸,你快别公正不公正了,這還不明顯嗎?我寶貝女兒受欺負了,你的法律團隊都是幹什麼吃的?哎呦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真壞哦,把人推下樓梯可是蓄意殺人的啊……”
不大的屋子裡瞬間就變得混亂起來。田父假裝呵斥了婦人一句:“不要說了,孩子們都還小,我相信都沒有惡意。”
然後他讨好地看向聞負燈:“你說是吧,聞大少?天也不早了,您肯定還有事要忙,要不就我留在這兒等這個向蕪的家長,您就先……”
“你把人推了?”聞負燈看都沒看這夥人,低頭問自己身後的女孩。
向蕪先是出于疲憊沉默了幾秒,然後搖頭:“是她非要拉我,然後自己摔下去了。”
田父皺眉:“這麼荒謬的話,怎麼會有這麼壞的小孩……”
“聽不見嗎?不是她推的,是你女兒自己摔下去的。”聞負燈打斷了他。
俨然一副向蕪說什麼他都會維護的姿态。
向蕪忽然感覺到了一絲安全。
就好像,就算她真的把人推下去,聞負燈也會說她做得對,并為她收拾殘局似的。
“不是,”田父下意識反駁,在看到聞負燈的神情之後,差點咬到舌頭,“對,那,那可能是吧。”
為什麼這個聞大少爺的眼神那麼可怕,聲音那麼冷?
自己幹什麼惹他生氣了?
田父驚恐地複盤很久,心想怕不是自己看起來太咄咄逼人了,讓聞負燈不高興了?
“那這樣,今天我們先回去,孩子都累了。既然向蕪的家長沒來,就先不說賠償的事了。”
他惹不起,當然要躲。
“我說的不清楚嗎?賠償,道歉。不解決,别想走。”聞負燈加重語氣。“還有,警察局是這位先生您家裡開的嗎?違法亂紀的事,一通電話就要蓋過?看來是該徹查澱區的公安系統了。”
他說着,低頭就翻上通訊錄。“局長上面是誰來着,我記得應該……”
這個動作給田父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的表情差一點就繃不住了:“不是,開玩笑的,本來孩子就沒做錯事。這件事有誤會,我給這位向蕪同學道個歉,誤會就解開了,怎麼樣?”
“太敷衍了,她不接受這種道歉。”聞負燈問都沒問向蕪,直接替她把這虛假的道歉駁回了。
老實講,他擔心自己問向蕪“接不接受他的道歉”,這沒脾氣的小姑娘直接委委屈屈地點頭說接受了。
這話太直接,針對的意味一下子顯現出來。
饒是厚臉皮,田父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他臉上有些挂不住:“不是,聞先生,鄙人沒有惹過你吧?我隻是想好好解決問題,再怎麼說這也是我們兩家自己的事,下午那會兒向蕪的爸爸已經承認是他們的錯了,您何必這麼針對我,讓我下不來台?大家都是有很多事要忙的,沒必要在這裡耽誤時間。”
“聽明白了沒,你爸不是個東西。”聞負燈低頭對女孩說。
“我知道。”向蕪其實想象過如果自己有父母會怎樣,看到那個老鼠一樣的男人,她忽然覺得就算是從試管裡爬出來的也挺好的。
至少試管隻負責培育,不會加害。
“他打了我的這裡。”向蕪捂住自己的後腦勺,告狀。
聽後,聞負燈眼裡又是一暗。
被晾在一邊,田父十分難堪,他愈發覺得自己理直氣壯起來:“和您沒有關系的事,您還是不要随便判斷比較好……”
“誰說沒關系?”聞負燈蹙眉擡眼。
這一眼,又讓田父好不容易積攢出來的士氣瓦解了。
他到底惹這個聞負燈幹什麼?
不過他也沒說什麼太過分的話,這個向蕪家長又是窩囊廢,這個聞負燈是公衆人物,應該不至于真的和自己這種小人物犯難。
就在田父不斷說服自己無辜的時候,聞負燈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和我沒關系。但她,是我的人。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