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力揚的後背被一把刀抵着,他舉起雙手,戰戰兢兢地問:“你們是誰?怎麼進來的?”
紀蓮池說:“醫院平等對每一位患者開放,我們白天可是通過正規的安檢進來的。”
馬力揚想,犯罪分子喪心病狂,竟敢跑到醫院來鬧事。自己辛辛苦苦讀十幾年書,還沒等報效社會就要英年早逝,這太不公平。
李大海看了眼紀蓮池,趕緊催促:“這裡我盯着,你去找人吧。”
“好。”紀蓮池抿着唇笑了笑,戴着口罩的她輕盈的走到馬力揚面前,摸着他的臉嘲弄:“小哥哥,你的病人快死了呢,要救嗎?”
皮膚過處,馬力揚隻覺她的手冰涼刺骨。此時被奚落,礙着職責更是無力。他忍不住雙手攥拳,指甲扣住掌心。
心裡卻想,宋松這個王八,怎麼還不來救我?不不,還是先報警讓專業的人來救,自投羅網還不是找死。
值個班真他媽倒黴,都快給自己整抑郁了。
李大海的刀尖又往裡頂了下他的後背,“前幾天,送進來的那個老刑警在哪?帶我去見他。”
他問的是馬陸,蔣主任給做完了手術,經過方成悅一次搶救,此刻已經從重症監護室轉到普通病房了。
“我可以帶你去,但這個病患眼瞅着就沒命了。你放心,我絕對不逃,咱先救人再去找人行不行?”
“少廢話!趕緊走!”
*
金竹笙看起來坐立難安。
紀允江輸完液已經睡着了,紀魚藻注視着病床外挂着的儲尿袋,眼看快滿了就拿到廁所裡倒一次。
她繼母在病房裡又轉了一圈,想起什麼去看自己的包,幾封信被她拿出來,還有一封未寄出去的,她還在猶豫。
“阿姨,你回去休息吧。剛才看護不是說了嗎,爺爺情況穩定,今晚一個人留下就可以。”
金竹笙手忙腳亂的将信一股腦兒塞進去,拿起手機看一下時間,不自然地說:“是很晚了。”她拎起自己的包,另一隻手緊抓着包口,又問:“最近怎麼也不見林烨來看看爺爺?兩家關系這麼好,他怎麼倒開始避嫌了。是擔心跟蓮池有來往,會壞了他的名聲嗎?”
紀魚藻替他辯護一句,“他不是這樣的人,應該是工作忙吧。”
“但願吧。”她繼母看她一眼,意味深長地說:“你妹妹的事情是不是也影響到你了?”
紀魚藻心想,自從進入這個家開始,她在繼母眼中就是一頭兇獸,需要用盡言語或是身體上的暴力去馴化去制服。
“工作太忙了,我身體吃不消,正好把年假休一下。跟蓮池沒有關系。”
像是為了獎勵,繼母和藹得說:“好。小方跟我說過周末雙方父母要見面,我會按時過去的。”
“謝謝阿姨,您費心了。”
此時手機震動,紀魚藻想這個時候誰還會打電話來?
她接起來,小米言簡意赅地說:“姐,你是不是在醫院?”
“對。”
“看顧着師傅點。”
“怎麼了?”
小米已經挂斷了電話,紀魚藻想了想,突然要出門。
金竹笙把她給攔住了,“我都要走了。爺爺這樣,你又要上哪去?”
“我有點事。阿姨,能麻煩您再多待一會嗎?”
她繼母将頭别過去,皺着眉說:“那怎麼行?我還有好些事要去做呢。”
紀魚藻緊盯着她,突然笑了:“什麼事?要給蓮池通風報信嗎?”
金竹笙愣住,轉瞬間惱羞成怒。
一個巴掌拍過來,紀魚藻被她扇到了地上。
金竹笙指着她,怒氣沖沖地問:“誰教你用這種口氣跟我講話?如果我演戲,你一個看戲的,是在把我當猴耍嗎?”
紀魚藻擡頭,幾絲頭發挂在臉頰,冰刀霜劍在她眼睛裡厮殺,“爺爺還在睡,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氣?”
“呵,”金竹笙覺得好笑,上前幾步像拖牲口一樣将她拖到門外。門被關上,繼母站在安靜的走廊上,居高臨下的問她:“你有什麼證據?”
紀魚藻突然伸手去奪她的包,金竹笙遮擋不疊,裡面的東西稀裡嘩啦掉一地。
她伸手,用力抓皺了那幾封信,捏起來冷冷的問:“還用我念出來嗎?害怕警方監視電子設備,所以才跟你用最原始的方式互通信息。蓮池的腦子要是有一半能放在正經地方,還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你為什麼不去苛責加害人?”繼母的臉色冷厲,她質問她:“難道你妹妹是一開始就想這樣嗎?誰不是走在河邊,一步一步的才濕了鞋。你有教訓她的時間,倒不如去把綁架她的人抓回來!”
紀魚藻從地上站起來,緊盯着她,嘴角帶着癫狂的笑,她輕聲問:“那個叔叔……又出現了,你已經知道了吧。”
金竹笙變了臉色。
紀魚藻眼中帶淚,往前走了幾步,她繼母被逼着,倒退着靠在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