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砰砰乓乓的聲音一刻也不停歇的傳進馬力揚耳朵裡,挑戰着他本來就不強勁的神經。
那一秒鐘,他想去他媽的醫生,去他媽的情懷,如果命都沒了,誰還管你生前是不是因為救人沒的命?醫生也是人,又不是傻子。為什麼不能逃?
“我、我做不了。”
馬力揚的腳往後撤了兩步,方成悅當場就翻了臉,聲色俱厲道:“混蛋!就你這樣的還能算是個醫生嗎?給我集中精神!”
馬力揚極力控制着自己軟弱的眼淚,他一句話都不敢說,也不敢再動。
時間不等人,方成悅又在催促:“确定引流位。”
馬力揚找到位置,手卻抖得下不去刀。眼淚滑落臉頰,他的嘴巴痙攣似的抖個不停。
各種監測儀器尖銳鳴響,患者大張着嘴巴,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方成悅按着病人的胸腔,又大喝一聲,“你還不給我振作起來?快一點!”
馬力揚擡胳膊抹了下淚水,再擡起臉表情已經變得堅毅。他在肋間隙做皮膚切口,用止血鉗鈍性分離。
“管子。”
護士立即遞了過來。
馬力揚剪開胸膜将準備好的一次性引流管放入胸腔。
方成悅的表情肉眼可見的緩和了一些。
兩個人同時轉頭去看監測儀,護士在一旁報告,“方老師,已經有心率了。”
“好。”
方成悅起身,擡手放在馬力揚肩膀上,由衷贊歎道:“比我做得好。”
馬力揚憋着的那口氣這才喘上來,背上的衣服全都濕透了,汗水湧進眼睛,像辣椒水澆進傷口,因為方成悅的表揚,馬力揚泣不成聲。
護士一邊笑着一邊調整着病患身上的電極片,心想今天他要是當了逃兵,以後就再也進不了手術室了。經過方老師這麼一調教,這小醫生以後甭管再遇上什麼難事,起碼心理承受能力是及格了。
她和藹得拍了拍馬力揚的後背,哄勸道:“好了好了,馬醫生,别哭了。”
方成悅拉開簾子,外面的局勢又發生了變化。
紀魚藻已經把李大海制服在地。
紀蓮池卻握着一把匕首擱在馬陸的脖子上,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她下了狠手,馬陸的脖子那兒已經有血流了下來。
紀魚藻奪過李大海手中的刀,冰涼的利刃抵住了他的面龐。她不說話,一雙眼睛盯緊了紀蓮池。
她妹妹握緊了匕首,問:“你想幹什麼?”
“你敢再傷我師傅一次,我就弄死他。”
“不可能!”紀蓮池笑了,“我不信你一個警察敢知法犯法。”
紀魚藻也笑,“不信你就試試!”
紀蓮池才不信邪,身上背了三條人命,隻要開了頭,以後隻會更順手。
她立起刀尖,手往下,皮膚像絲線一般被割斷,馬陸從脖子到胸膛那兒血肉模糊。
這老刑警,牙真硬,一聲都不吭。
小米和趙春陽沖進來,手持槍對準了嫌犯。馬陸在她手中,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師傅。”小米看不下去,眼含熱淚,大聲斥罵:“把刀放下!!”
紀蓮池吃吃地笑,擡起臉,挑釁的看向紀魚藻:“人我傷了,你弄死他我看看。”
紀魚藻突然擡手,一絲陰狠從她臉上閃過,匕首擡起來直沖着李大海紮下去,紀蓮池臉色大變。
馬陸大喝一聲:“鲫魚,住手!”
那刀偏了一寸,分毫不差的落進李大海胳肢窩,一滴冷汗從他頸側堪堪滑落。
“紀魚藻,你瘋了!你這個賤人!你不要臉!”
紀蓮池用盡了難聽的話去咒罵她,“你到底給林烨灌了什麼迷魂湯,為什麼他連跟我睡在一起的時候想的都是你!我詛咒你,詛咒你們一起去死!”
紀魚藻知道她戀愛腦,但沒想到她會把整個生命和前途的重量都放在一個男人身上。
這天下的事,仇歸仇,怨歸怨,曾經綁架她的兇犯,她隻字不提,連個想去追究的念頭都沒有,卻雙眼緊盯着林烨和自己年少時的那點羁絆,一連殺了三名無辜的女性還不夠,現在竟連師傅都要害。
曾經的姐妹情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一點都不剩了。
紀蓮池幾近癫狂的拿起刀又朝馬陸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