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關藥一直都認為系統是個廢物,但它畢竟擁有超越這個世界認知的科技,是不能用常理去揣測的造物。
而就是由這樣一個東西締造的身份,在系統自己都已經将數據全面遺失的情況下,鹿野院竟然能信誓旦旦的提出,“關藥的過去一定是個好人”這樣的觀點。
他為何會如此有自信?
他到底看到了怎樣的自己?
明明是一起在查案,卻至始至終都一頭霧水的關藥,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但不得不說,鹿野院的這段話語的确很有安撫力。
沒有什麼比他人全心全意的信任更值得讓人安心了。
更何況對方還是自己所認定的聰明人。
而且這也是關藥第一次注意到,鹿野院說話的語調十分獨特。
他的語氣輕快又和煦,像是将孩子的頑皮與智者的沉着互相混合,型成了一種既潇灑又讓人感到安心的魅力。
仿佛某種毛茸茸的東西,輕輕地蹭過關藥的心頭。
舒适、溫暖,還有點癢。
關藥原本煩亂的思緒在他的話語下逐漸安定下來。
他不再想要逃避,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心跳聲在逐漸加快。
“撲通、撲通”的聲音在他的顱腔内回響,不知是何緣由,卻讓他格外緊張。
‘這家夥還真是會耍帥呀。’
關藥在心裡這樣感歎。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聽你的。”
他一邊這麼說着,一邊下意識地拉低了自己的帽檐。
恐怕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掩藏些什麼。
知道表情容易暴露想法,就直接從源頭阻斷暴露的可能,也算是個好方法。
鹿野院在心中贊許,對關藥随機應變的能力給予了肯定。
但他同時又有些遺憾,因為缺乏經驗,關藥的反應還是稍微慢了一些。
經過幾天的相處,他已經大緻對關藥的性格特征,有了基本的畫像。
雖說不能達到百分百的準确率,但大部分情況下,僅從肢體語言他也已經能夠大緻猜出對方的想法。
就比如現在。
鹿野院僅憑他之前焦躁的行為,就能輕易推測出關藥對自己身份的迷茫,以及想要逃走的心情。
也同樣能看出,他現在已經放棄了這些想法。
鹿野院之所以願意付諸行動安撫關藥,不僅是因為信任關藥是個好人。
更重要的是他有信心,即使對方脫逃自己也能将其捉拿歸案。
當然,能證明關藥清白的實質證據,目前鹿野院也是沒有的。
不過按照他掌握的線索,再配合他天才的頭腦,已經足夠他下定,“關藥是個好人”這樣的判決。
至于這個推理過程的詳情。
鹿野院又看了一眼埋頭裝蘑菇的關藥。
這次也許是下定了決心,不想再被他看見表情,關藥愣是将自己捂得連下巴都沒露出來。
‘——就不必跟他解釋了,反正以後總會知道的。’
鹿野院有些壞心眼地這麼想。
兩邊的情緒都安撫下來後,衆人再度彙聚到了一起。
隻不過這次村田拒絕再和衆人一起同行。
理由雖然沒有明說,但從他看向鹿野院和關藥的眼神就能知曉,他并不信任奉行所。
其中恐怕也有,“之前的言語不當,害怕遭到報複”這樣的考量存在。
不過在場的諸位都沒有太在意他的缺席。
畢竟他所能交代的東西,早在第一次報案時就已經全部都被記錄在了卷宗裡。
而他本人真正目擊到的,還沒有荒泷派的人看到的多。
從來不會被這種小事打攪心情的荒泷一鬥表現很是積極:“怎麼樣,要繼續複盤嗎?”
他說着就想重新往石凳那裡坐,卻被鹿野院從身後拽住了衣角。
“雖然你們的表演很形象也很直接,但未免太耗費時間了。為了盡快破案,我們還是直接進行口述吧。”
他拽住的是荒泷一鬥,眼睛卻看向了久岐忍。
荒泷派的四人這時才發現,他們的隐形老大的臉色已經難看得不行。
本來還想反駁的荒泷一鬥一下子沒了動靜,三個小弟更是連忙撓頭陪笑,試圖給自己“減刑”。
“忍姐說的對,我們都聽忍姐的!”
久岐忍無奈地吐出一口氣。
她還什麼都沒說呢。
“就聽鹿野院偵探的吧,我們速戰速決。”
于是衆人沒再繼續耽誤時間,很快便将當日的情景梳理完畢。
大概下午一點左右,商人來到倉庫,與村田夫婦一同進行核對并提貨。兩點王婆婆從住處離開,坐到櫻花樹下與附近的孩童聊天。
她将假牙放在了石桌之上,此時盒子是敞開的,路過的人能輕易看見盒子裡的東西。
而沒過多久後,旅人就坐到了王婆婆身邊與其聊天,他還帶來了一壺茶,茶壺的位置恰好擋在了那個盒子前面。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倉庫那邊傳來争吵聲,是鬼祟的西口被村田妻子發現,被驅趕出來。
西口離開時也曾路過石桌,但此時因為角度問題,荒泷派的三人沒能注意到盒子的情況。
大概四五點的時候,旅人帶着茶壺離開了石桌,阿守和元太也在不久後跟着一起離開。
留在原地的阿晃則是注意到,此時桌子上的盒子仍在原處,但盒子已經合攏。
阿晃就獨自在這裡待到了晚上,直到八點多暴雨落下時他才匆匆離去。
那時老太太早就已回去,而桌面上也已經沒有了盒子。
雖然按照他們的叙述,盒子大概率就是在4:00~8:00這個時間段内丢失的。
“但仍然不能排除那兩人犯案的可能性。”關藥在筆記本上落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