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野院在一旁補充:“兩點後就已經不能确定假牙是否還保存在盒子内,必需要将這些時間段都劃分進來。”
“這樣的話,在這期間内出沒的西口和旅人的嫌疑都很大。”
關藥冷靜地按照他的說法,将這一段内容如實記錄。
不是很能耐得住性子的荒泷一鬥忍不住湊過來:“你不介意那個人冤枉你了?”
關藥低着頭,聲音十分平靜:“村田先生自己也提到過,他看到的人的眸色與我有所不同。”
“既然如此那就隻是一個誤會,我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荒泷一鬥:“哦,原來是這麼回事。”
“我就說嘛,我荒泷一鬥認可的好兄弟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啊,哈哈哈哈。”
關藥在心裡苦笑,這可說不準。
不過……
他看向一旁的鹿野院。
少年的發色是紅色的,卻并不像火一樣熾烈,甚至剛好相反,給人一種沉穩的感覺。
綠色的眸子比起翡翠玉石,更像一汪清澈的泉水。發現關藥看過來時,就仿佛是水裡飄進了一片落葉,蕩起層層疊疊溫柔的漣漪。
關藥的手指不自覺地撫上自己腕間的銀鍊,心中的波瀾在這樣的揣摩中被逐漸撫平。
“沒錯,我相信他。”
關藥呢喃出聲。
“啊,你在說誰?”
關藥過神來:“哦,我是在說,過去的我自己。”
理順第一條時間線後,衆人馬不停蹄地趕往了阿守所指示的地點。
“從村田家附近離開後,我就去了町街。在路邊攤位買拉面的時候,恰好又見到了那個旅人。”
“具體時間我記不清了,但我記得那時候天還是亮的,烏雲也沒有完全聚集。”
阿守為衆人指出旅人停留過的地方。
于是衆人沿途進行問詢,很快便得知了更多的消息。
“那家夥呀,我有印象。”小吃攤的攤主做出回憶的姿态。
“他裹得嚴嚴實實的,什麼也不買,隻是緊張兮兮的向我打聽奉行所的位置。”
“不過聲音聽着倒是挺年輕的,跟旁邊這位穿鬥篷的很像。”
“哦對,我記得他當時懷裡還抱了什麼東西。”
“當時人太多,我沒怎麼注意。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個盒子。”
得到關鍵消息的衆人頓時精神一振。
“這麼說,還真是那個旅人偷的東西?”荒泷派的三人嘴上是這麼說的,眼睛卻都不自覺地往關藥身上瞄。
然後不出所料地又被久岐忍教訓了一番。
關藥沒有理會他們的讨論,隻是專注于記錄聽到的信息。
鹿野院平藏也同樣未對他們的猜測做出什麼表态,在沒有獲得實際證據之前,一切辯解都隻是空談。
他笑着催促衆人趕往下一個目擊地點,自己則是與關藥一起并排走在隊伍的末尾。
“如何,現階段的你對于犯人有什麼想法嗎?”
關藥搖頭:“僅憑現在的線索判斷的話,最大的嫌疑人無疑還是旅人。但他的行動上卻有很大的疑點。”
鹿野院對他所說的内容似乎很感興趣:“說來聽聽。”
關藥瞥了他一眼。
以前他從來沒有認真留意過,隻覺得鹿野院是個慣愛開玩笑的人。
但今日,當他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對方身上後,他發覺對方似乎更像是在刻意培養他的能力。
就像一位貼心的老師,不動聲色地指引着關藥自己進行思考。
雖然不太理解鹿野院對自己為何如此盡心,但既然有這種機會擺在眼前,他當然是欣然笑納。
“暫且不提他是否擁有偷竊财物的動機,單從他抱着盒子的移動路線來看,不難看出他正在往奉行府的方向前進。而路人的口供更是佐證了這一點。”
“試問,有哪個犯人會在得手之後,不是抓緊時間逃離,而是選擇靠近執法機關?”
關藥習慣性地在筆記本上點下幾個黑點。
“這樣看來就有兩種可能,一是他确實偷了東西,想要去奉行所自首。但物品現在還是丢失狀态,這種情況自然不成立。”
“二是他所持有的物品實際上與被偷的财物無關,他去奉行所實際上是另有要事。”
“不錯的推論。”
鹿野院鼓了幾下掌,他的神情顯露出,他對關藥的回答十分滿意。
“不愧是盜寶團的成員,就是對犯罪者的思維要更加敏感。”他的語氣突然又變得有幾分頑皮。
關藥:“好了,别開玩笑了,我到底是不是盜寶團你恐怕比我還清楚。”
“不過話說回來,不管他當初是求助還是去自首,奉行所裡都沒有他的記錄。”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其實也是鹿野院一直在思索的問題。
他比關藥更了解奉行所的内部構架,自然知曉想要隐瞞一個人的痕迹有多麼困難,同時又是多麼的簡單。
這背後很可能又會牽扯到一些麻煩事,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鹿野院暫時不打算輕易觸碰。
“也許是他根本就沒有去奉行所吧,隻是把奉行所當成了一個地标建築進行引路。”
最後鹿野院是這麼回答的。
“是嗎?”
關藥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但一時間也說不上來。
“到了!”前面的人忽然向他們兩個發出呼喚。
“哦,這就來。”
關藥不再糾結,與鹿野院一同走上前去。
映入他們眼簾的是一個熟悉的地方。
九十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