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在越海浮槎之上,師父談及劍修同境界無敵的幾點原因,除了他半知不解的混亂之終極外,印象最深刻的即是劍靈。
劍中生靈,則如虎添翼。
浮霆大陸一直有劍靈傳說,自本命靈劍之中蘊養而生,非精非怪,非仙非鬼,虛無缥缈的一點靈識,于劍修而言,卻是畢生所求。
“這是主角的熱門标配嘛。”蘇蘇掰着指頭念叨,“專研無情道的劍修大佬,君子如風,氣質如蘭,冷如秋風掃落葉,手持開智神劍,精通越級打臉,唯獨隻對一人傾心,自此為愛跌落凡塵……啧啧啧,那些年師父我看過的話本,加起來可以橫跨娑蘭海。”
蘇蘇一臉無奈地攤攤小手,“其他就不提了,主角怎麼偏偏全是劍修,刀修?槍修?錘修?弓修?都做錯了什麼?怎得就沒人看看呢。”
彼時的宗清臨,無所謂地胡謅道,“你都說這是書中世界了,觀察者的願望凝聚于執筆者的手中,從而塑造出世界的維度。誰讓她們偏愛無情道劍修,獨一無二的東西當然要留給主角。等别的話本裡,刀修、槍修、錘修、弓修當了主角,自然就有刀靈、槍靈、錘靈、弓靈了。”蓦地,頭鐵的小宗又補充一句,“我沒有劍靈,我甚至連劍都沒有。”所以我不是主角。
蘇蘇自然是聽懂了他的話中話,他知曉宗清臨并不全然相信自己,但被敷衍哄弄的怒火頓時湧上心頭,為表氣憤,他踹翻了洗腳的七葉靈茶,在宗清臨的袖口處落下一滴水漬。
“清臨?”晏清喚了幾句,拉回了宗清臨的思緒,“若是考核與本命靈劍的契合度,最大的問題,你根本沒有本命靈劍,不,你甚至沒有劍。”
宗清臨眉梢輕擡,“可我的竹支,已然是上好的兵器,趁手得很。有沒有靈劍,無關緊要。”
晏清啧啧嘴,“拿着根竹支,還能比劃出劍氣劍勢的,着實駭人聽聞。但,怕就怕執法者會以竹支非劍為由,将你攔在第一天關之外。”
晏清又道,“眼下尚且不知你們這組考題會以何種形式進行,彌天秘境之中存有不少古迹,若有機會,或許能尋得古傳神兵,但想要趁手契合,就有些難了。”
宗清臨深以為然,當日他的佩劍绯弦,封存于上古遺迹之中,得之何其之艱。此後兩次出鞘皆是屍骸遍野,師父稱之殺性過重,秉性并不相配。對于秘境之中尋得本命靈劍,宗清臨并不抱希望。
宗清臨猶豫半晌,果斷道,“若是如此,我想自行鍛造一柄。”
晏清眼前一亮,“煉器?确實,單論契合度,得來的絕世名劍都比不過自己鍛出的垃圾。傳聞之中,劍主親手鍛造,靈劍更易生靈。”
宗清臨不曾考慮鍛劍生靈,隻是想着親手鍛劍,或許能将翠玉竹支融入劍中,它自禦雪山下,陪伴同行及至此地,倒有幾分同袍情誼。
晏清想着鍛劍的材質、火焰、礦石、靈寶等等皆有講究,太劍學院煉器大師傅麥光估摸着能派上用場,與宗清臨打了招呼後,頗有興緻地遊去了麥光的雲帳。
簾門甫一合上,宗清臨猝然臉色大變。
掌心之下擒着的覆雪毛發自指間飄過,蕩然無存,轉而代之的,是溫潤如凝脂,光滑如綢緞,最上等的冰心靈玉自他掌下遊過,柔軟無骨的手臂自被中抽出,攀着他胸腹一路上遊,而後無力地纏住他的肩臂。
肩上的束縛微不可察,而在他腿下,壓着絨團狐尾,已然變成了彈翹與豐|盈。
宗清臨渾身僵硬,絲毫不敢動彈,他難以置信地垂下頭,與昏暗的被窩中,露出的一雙濕潤而明媚的眼對個正着。
那雙眼似閃爍的星辰,眨了又眨,好奇地打量着宗清臨。緊接着,眼睛的主人往上爬了爬,如翻上海岸的魚,擺動着光滑細膩的身體,摩擦着粗粝冷硬的砂礫。
蹭過要緊的地方,宗清臨臉色相當微妙,他攥住肩上的手腕,想将人掀開,對方卻固執地莽足了勁往上鑽。
“清臨,麥光把我的手套煉好了,這饞狐狸早就對着火羽蕈口水三尺。這不,剛煉完,就把火羽蕈搬上了烤架。我把你們預定的兩條腿搬回來了,還好我去得正是時候,要不然……”
容千凝聽見聲響,扭過頭望着晏清。
晏清捧着兩條腿,呆滞的目光落在那段漏出薄被,吹彈可破的雪膚之上,倒吸了一口冷氣,他顫抖着聲音往外挪,“雖然我去得正是時候,但好像來得不是時候……呃,對不起,你們繼續。”
晏清火速抛出兩條腿,拉下門簾,風一般逃走。
宗清臨轉過臉,又對上容千凝無辜的眼,深深吸了口氣,猛地翻身,将容千凝壓在身下。
“把手松開。”
容千凝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随後另一隻胳膊也順勢搭上。
宗清臨閉上眼,一把撸下容千凝的胳膊,翻身下床,又一手掀起被子,将容千凝罩得嚴嚴實實,而後轉身,一氣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