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複更新啦。快兩年沒寫這個連載啦，很抱歉拖了這麼久。
前章：赤井在酒館告訴了降谷零關于蘇格蘭自殺前發生的一切。二人通過短信與他的行為判斷，蘇格蘭并非突然自殺，而是另有隐情。并推測組織涉政，且與大選相關。
本章：二人回到東京，審訊藤原，查問蘇格蘭在自殺前發現了什麼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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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聽見路過的車輛發出低鳴。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正站在陡峭的山坡上。遠處，聳立着一座三重塔。天空摻雜了乳白與灰藍的晨光，從塔的影子裡溢出。塔的檐角微微向上翹起，檐角在晨風中輕輕顫動，仿佛訴說着某種多層的夢境——看到這一切後，降谷零這才發現根本不能證實自己已經被路過的車輛吵醒。因為即便醒了過來，也可能會以相同的姿勢，再次跌入另一個夢境中。
他低下頭，看到自己正騎着一輛老舊的兒童自行車。腳下的道路兩旁，有密密麻麻的樹枝堆疊。車把左右搖擺着，像隻掙紮在風中的鳥，這讓他幾乎就要摔倒。
忽然，一隻手扶住了他。他回過頭，看到一個女人。晨間的光線很弱，斷斷續續的從女人金色的發梢折射出光，像隻發光的蝙蝠在飛舞。他怎麼都看不清那張臉，光也越來越暗，似乎隻要再多看一眼，那些蝙蝠便會将那張臉的輪廓徹底吞噬殆盡。
他伸出手去抓，就在要觸碰到那人的一瞬間，自行車翻覆在一旁。膝蓋的疼痛瞬間如沉重的金絲把全身纏繞得嚴嚴實實，他雙腿發沉，坐在地上。
周圍越來越暗，不知坐了多久，一道門終于打開了。他擡起頭，看見一個男人背着光站在面前。那男人高大，面容冷淡。降谷零突然笑起來，怯懦地開口：“我在學校成績很好。”他的聲音帶着一絲讨好與小心翼翼，可那男人卻一言不發。
他鼓起勇氣又問：“你什麼時候會再來看我？”男人的目光無聲地掃過他，卻關上了一扇虛無的門，轉身離開。
他奮不顧身地追了上去，可腳下的道路卻如同幻影般扭曲、消失。他的步伐仿佛陷入了泥潭，前方的世界變得模糊不清，隻剩下不斷延展的空白。就在這時，一雙手拉住了他，将他拽向一條鋪滿櫻花的道路。花瓣在風中翻飛，輕輕落在他們的肩頭。
那人拉着他一直跑，直到奔跑到一棵櫻花樹下才終于停下。那裡有一塊陽光下溫暖的枯草地。他仰面躺了下來，接連幾片花瓣落下，輕輕遮住了他的視線。可當他伸手去抓，櫻花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樓梯。他開始攀爬。終于，在抵達第一座樓頂後，他看見諸伏景光倒在地上，胸口破開一個黑洞，鮮血早已凝固。
降谷零驚叫一聲，向後退去。但當他再次踏上樓梯時，下一座樓頂依然是同樣的場景。他四處奔跑，可每一處頂端，諸伏景光的屍體都會倒在那裡。
他雙腿發麻，終于累極地坐倒在屍體面前。四周布滿了金屬生鏽的味道，鏽迹蔓延到屍體上，他急忙伸出手去抓那部手機，屏幕卻在血污裡突然亮起——
滴滴滴！
降谷零大口喘着氣，額頭覆滿冷汗。他驚愕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仍然躺在車内。窗外的天色是黎明般紫色的灰暗，天地之間隻有自己一個人在大口地呼吸聲。
鈴聲依舊在響。他低頭看去，是自己的手機屏幕在閃爍。他沒有立刻接聽，而是察覺到肩膀上正搭着赤井的夾克。淡淡的煙味将他逐漸拉回現實，他怔了一會兒，才擡起手接通電話。
“伯父。”
說完這句話，降谷零才意識到自己需要喝些水。他的嘴唇因為太幹燥而粘在了一起。他低咳一聲，試圖讓聲音恢複正常。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随即傳來低沉卻溫和的聲音。
“剛睡醒？”
“是，有點事，出城了。”降谷零用手捋了捋微亂的頭發，靠回座椅：“怎麼了？這麼早打來？”
“還是調查工藤新一的事。”
降谷零皺了皺眉：“還要調查？”
“我還是有些疑問。”
“他不是複原了嗎，那之前的失蹤人口…”
對面的語氣突然一頓，出聲打斷道：”你能不能想辦法弄到一份服用者的名單。”
“這個好辦。”降谷零輕輕一笑：“那個叫小哀的姑娘，就是宮野志保，在琴酒被捕後就已經提供過一份名單了。”
“那份我看過了。”對面平靜道。
降谷零的眼神微顯遲鈍。他低下頭，拍了拍褲子，沒有追問對面的消息來源。
“那就好。我仔細查過，失蹤人口全都對得上。”
“就是因為全都對的上才奇怪。”對面笃定道。
降谷零的眉頭微微蹙起，窗外的晨光透過車窗斜灑進來，落在他握緊手機的指節上，把肌膚的細紋照得透明。
“您是說…”
“事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對面的聲音似乎壓住了什麼不安：“我擔心那份名單，隻不過是不成熟藥劑的被實驗者。而成熟的藥劑，那些真正為了某種目的服用這藥的人們，根本不在名單上面。”對面似乎吞咽了一下：“你覺得那姑娘有所隐瞞嗎？”
“這倒未必。”降谷零輕聲道，“或許連她也未必知道全貌。”
“好吧。無論如何，我們還是先重新确認一下名單。”
降谷零沉默了幾秒，夢中的的那道門不合時宜地浮現在腦中。他抿了抿唇，低聲答道：“明白了，我會去查清楚。”
電話裡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安靜得隻剩下通話的電流聲。很快，電話那頭率先開了口：“對了，上次碼頭的事怎麼樣了？”
“人我審了。”降谷零的視線落在窗外，短暫地沉吟了一下，語氣平穩：“暫時不能确定跟…”他頓了頓，“跟‘他’有關系。”
“都咬出誰了？”對方追問。
降谷零目光微微一動，手指無意識的理起袖口。當時碼頭事件最大的突破，就是通過這個美國的毒販網絡，找到了藤原和吉田的線索。但要說出這些，勢必要牽扯到赤井提供情報的事。他眉頭微蹙，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淡淡答道：“就是幾個□□的窩點，炸彈、槍支，已經清理掉了。”
“□□？”
“嗯，我還以為你搞錯了。”
“看來這條線是斷了。”對面的語氣略帶失望道。
“看看後續還能審訊出來什麼吧。”降谷零調整了坐姿，重新看向窗外。
“對了，小零。”
“伯父？”
電話那頭的聲音恢複柔和。
“你在東京錢夠花嗎？”
降谷零愣了一下，原本下意識整理袖口的手停滞在那，嘴角像是被什麼觸動了一樣猛得抿緊。他緩緩呼出一口氣，随後整張臉舒展開，笑着輕輕搖了搖頭。
“真是的，我都多大了。挂了。”
電話被挂斷，降谷零靠上座椅，手指輕輕摩挲着手機邊緣。幾分鐘後，黎明的光線在遠處凝聚，他微微眯起眼，目光順着逐漸亮起的路面看去，盡頭處，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安靜地注視着那個人影向車子走來，步伐是與周圍的寂靜一樣的節奏。
赤井秀一繞過車頭，車門輕輕被推開，冷空氣順勢湧入，玻璃輕微震顫了一下。他坐回駕駛座，順手把一台平闆擱在膝蓋上。
“睡醒了？”他聲音不高，目光落在降谷零的臉上，微微停頓了一秒。
降谷零動了動，擡眼看向赤井，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似乎在調整呼吸。他的眼睛掃過赤井膝上的平闆，沒有立刻回答，隻是緩緩坐直了些。
“我們幾點到的？”
“早上四點回得東京。”
赤井的視線并未離開降谷零太久，他擡手點亮平闆，手指熟練地劃過屏幕，随後随意地将平闆調整了一個角度，似乎是為了讓降谷零更容易看清。
降谷零轉過頭：“你一夜沒睡？”
赤井的手指在平闆上停了一下，随即短促地笑起來，肩膀微微聳了聳：“睡了一會兒。我下午可以找個地方補覺。”
降谷零仔細盯着他的臉片刻，随即無聲地看向窗外。路邊的街燈還沒熄，被日照稀釋的黃光籠罩在一座傳統日式宅邸上。他問道：“這裡是？”
“藤原家。”
赤井擡着下巴笑起來，将手裡的平闆遞了過去：“我在他的車上做了點手腳。”
降谷零轉過頭，眼神落在赤井方才動作微妙的愉快上。他接過平闆，揚了揚眉：“你倒是執行力很高。”
手指劃過，屏幕亮起，映出的卻是一串租房信息。
赤井的動作一滞，随即急忙身體傾了過來，伸手去拿平闆。
“搞錯了，不是這個，給我。”
降谷零手腕一轉，将平闆擋到另一側：“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我是要給你看電路圖的。”
“還是先看這個吧。”降谷零将平闆舉得更遠，手一動，直接點開了一處房源，“這個更重要。”
赤井以一種奇怪的姿勢高舉手臂，就這樣與降谷零在車裡搶了起來。很快，他意識到這樣的動作實在太過孩子氣，終于手掌輕輕一收，整個人倚回座椅，手不自然地搭在方向盤上。
“行，那你看吧，有合适的記得告訴我。”
降谷零依然舉着平闆。屏幕翻動，二人的目光掃過一串價格和地址。
“你還真是上心。”降谷零嘟囔道。
赤井手指在方向盤輕輕敲起來，似是默認了這個說法：“我确實沒地方住。”他故作認真地補了一句：“總不能一直跟你睡車裡吧。”
“哦。”降谷零翻了下眼睛，懶懶說道：“那可真是虧待你了。”
赤井喉間溢出一聲短促的笑，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敲了一下，沒有接話。降谷零又低頭看了一陣，房源信息五花八門，他的目光在跳動的數字和圖片間來回掃動，漸漸覺得眼花，索性将平闆遞了回去。
“你都看了哪些？”
赤井接過平闆，伸手點了一下屏幕上的某個坐标：“東京大學本鄉校區附近的公寓，離地鐵近，撤退方便。建築密集，容易隐蔽，樓下還有便利店和快餐店。”
他滑動頁面，手指點了一下，繼續說道：“這裡也不錯，周圍幾條小巷，适合觀察和隐蔽。大多是居民區，掩護行蹤輕而易舉。”
說罷，他似乎是想起什麼，語氣稍稍帶上了一點漫不經心的意味：“其實我的那個掩護身份還可以用。那些人暫時應該還不知道這個身份，算是安全的，所以也可以考慮工學院研究生部。”
降谷零聽完這話，挑了挑眉，嘴角壓出一個譏諷的弧度：“那你住這裡可不對，研究生不在這邊，在柏校區，千葉縣了。”
赤井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說道：“你說得對，那換去那裡？”
降谷零卻直接否定：“太遠了，而且那邊太多開放空間了。”
赤井擡了擡眼，目光停在他臉上片刻，随後低頭繼續滑動屏幕，點開了下一條房源，聲音平靜：“你對那邊很熟悉啊。”
降谷零沒有回答，隻是把視線專注在平闆上，沒有理會赤井的目光。赤井停頓了一下，微微向後靠，手指在平闆上幹脆地滑動幾下，像是要轉移剛剛的停頓。
“選這個怎麼樣？居民樓掩護得好，觀察點足夠多。”
“樓下還有便利店和麥當勞，生活也方便。”降谷零擡起眼，語氣不緊不慢，帶着明顯的揶揄：“非常适合美國人。”
赤井沒有立刻接話，隻是目光停留在他臉上幾秒，像是在确認，又像是放棄了追問。他換了個坐姿，直截了當地說道。
“你在這附近住過。”
降谷零依然閉着眼，嘴角的笑意淡了一些，語氣聽不出情緒：“嗯。”
“住了很久嗎？”
“四五年吧。”
赤井敲了敲平闆的邊緣，像是在思索什麼，随後自言自語起來：“倒也是，警備部的人，大部分都是東京大學的。”
降谷零不置可否，擡手撐着臉，目光投向窗外。晨光與影子交彙在一起，透出模糊的空間輪廓。車内靜了一會兒，隻剩下平闆滑動頁面的聲音。見零似乎失去了繼續翻看的興緻，赤井轉動了一下肩膀，把平闆随手放在腿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