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要買鈴铛?”
孟姝和扶光正站着,一婦人突然走到身前,她懷中挎着一個竹簸,裡面叮叮當當的,裝了許多小玩意。
見孟姝看來,那婦人笑意盈盈,拿起簸中一物舉給孟姝看:“這是普賢盛會特有的菩薩鈴,專門拿去菩薩跟前開過光的,最保平安,一個隻要三銅闆。”
她打量了孟姝兩眼,笑:“我瞧姑娘像是外鄉人,不妨買上一個當作紀念,咱們普賢誕可是褚鎮難得的盛會呢!”
孟姝正百無聊賴,聞言便多瞧了兩眼,見那鈴铛雖小,不說有多精美,但也勝在獨特可愛。
她接過婦人手中的鈴铛仔細瞧了瞧,發現這鈴铛上還紋有圖案,繼而再看看竹簸中其他,發現大部分都相同,唯有幾個花樣不一。
“這上頭的圖案是什麼花?”
見她有興趣,那婦人笑得更是燦爛:“自然是梅花,咱們褚鎮就數梅花最好看了!”
“那…”孟姝皺眉:“那幾個紋的又是什麼花樣?”她指了指被竹簸邊緣孤零零的幾個鈴铛。
“那些啊,”婦人擺了擺手,有些不在意地随口一應:“是梨花,要不是今日作工的夥計粗心大意弄錯了幾個樣式,也不至于剩這些個。”
“梨花在褚鎮賣不出去嗎?”孟姝倒是有些訝異。
她知褚鎮盛梅,可沒想到會對梅花喜愛到這種地步,就連這些小玩意都隻買梅花樣式的。
“那是自然。”
婦人歎道:“除了梅花,褚鎮人大都不愛其他,若是早些年還好,以前梨園花盛的時候大家還看個新奇,梨花倒也風尚,隻是自梨園落敗後,大家反倒更喜歡梅花了。”
“從那以後,褚鎮就鮮少有别的花樣賣,不是梨花不好,隻是大家不愛,實在賣不出去啊!”
原是這樣……
孟姝和扶光相視一眼,心想這褚鎮百姓可真偏愛梅。
“既然這樣,這幾個梨花樣式的我都要了。”孟姝掏出錢袋。
婦人一愣,随即面上一喜,連忙應下,仿佛生怕孟姝反悔一般。
這下好了,不愁今日的鈴铛沒賣完了。
收了錢,将這幾個梨花鈴铛賣了出去,那婦人心情極好,還特地贈與孟姝一個漂亮小巧的布囊将幾個鈴铛裝了起來,好生遞給了她,随即潇灑一挎竹簸,叉着腰便走了。
孟姝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帶着喜氣離去的背影,仿佛這些個梨花鈴铛是什麼晦氣一般,連忙甩手便走。
她晃了晃手中裝着鈴铛的布囊,清脆的鈴音傳來,聽得人心神一漾,好不愉快。
她大方地從中拿了一個,頗為“豪氣”地遞與扶光,仿佛給他的不是一個小小鈴铛而是什麼稀世之寶一般:“喏,送你一個!”
扶光睨了她一眼,冷淡地擺了擺手。
他對這些小玩意沒有什麼興趣。
“給你你就拿着。”孟姝才不由他,趁機塞入他手:“人家說了,開過光的,保平安!”
扶光似有些無語地嘴角微抽,沒好氣的盯着她:“你與我說這個?”
難不成她還真信勞什子開過光的菩薩鈴铛?
“這你就不懂了。”
孟姝老氣橫秋地拍了拍他的肩,無視青年嫌棄的眼神,故作深沉道:“信則有不信則無。更何況,我們此行不就是為了探查鬼怪之事而來嗎,信信又不會怎樣。”
且不說如今林敬一事還沒有進展,前方依舊詭谲密布,說不定就連着看似平靜祥和的江南水鎮,都暗藏危機啊……
孟姝擡眸看了眼廟前絡繹不絕的人流和廟内鼎盛的香火,明明是一副欣欣向榮的畫面,可心頭卻總覺得不安。
他們必須要盡快入宅,接近林敬早已刻不容緩。
……
雨過天晴,碧草青青。廟後,一處偏角門前,來人步履輕緩,随着幾人身形站定,一頂布轎緩緩落地。
前頭的老仆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掀起轎簾的一角,躬身垂首道:“老爺,普賢寺到了。”
見轎中無聲,老仆早習以為常,隻是歎了口氣,随即退回轎外,擺擺手,招呼幾個轎夫退下,獨自守在轎前。
今日正值普賢盛會,前頭的銅鑼鞭炮鳴聲不絕,若細細聽來,還可聞見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相比之下,此處偏門一角,倒顯得格外落寞。
那老仆卻仿佛對此熱鬧無動于衷,隻一人靜靜伫立在轎緣邊,身形雖微顯羅鍋,可卻一動不動,一時間刹那風靜,唯有轎簾洗的發白的布緣微動。
過了一會,偏門内傳出響動,除了窸窣的步子聲,又有微小清脆相伴,隐有泠泠之音。
是鈴铛?
老仆眉頭微皺,還不等他反應,身後的轎子陡然一晃,一陣難捱的嗚咽聲傳來。
“老爺,老爺!”老仆瞬間回神,慌忙的掀簾查看,也顧不上周全禮數,隻好進轎安撫。
“老伯,可需要我幫忙?”轎外,突然傳來一女子的聲音。
老仆好不容易穩下轎中之人,聞言掀簾一望,便見一年輕女子正疑惑地探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