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葉立即讓人牽來一匹馬,也懶得去請示陳濟,騎上馬就直奔宮門。
行至宮門口時,桃葉的馬兒速度飛快,若侍衛強行攔截,極有可能使桃葉摔下馬來。
于是侍衛沒敢動手去攔,隻能張口呼喊。
但喊肯定是沒用的,侍衛們眼看着桃葉縱馬闖了出去,然後趕緊報告給禁衛司領軍将軍趙弼。
趙弼急忙來到璇玑殿,将此事上報陳濟。
陳濟聽了,氣急敗壞,一頓痛罵:“一群廢物!怎麼能讓皇後跑了呢?要你們何用?”
“皇上恕罪,皇後是有意硬闖,馬速極快,侍衛們怕皇後受傷才不敢攔,實屬無奈啊!”趙弼跪下,叩首陳情。
陳濟急躁得很,也沒工夫追究,就吩咐卓謹:“備馬!朕去找皇後!”
卓謹問:“皇上知道去哪找嗎?”
“還能去哪?肯定刑部大牢啊!”陳濟說着,随手往書桌上捶了一拳:“她八成是去找那個混賬陳錯了!”
待陳濟出宮時,桃葉已來到刑部大牢。
刑部右尚書陳秘剛從裡面出來,就聽說皇後來了,忙恭謹迎出,聽從桃葉吩咐,親自為桃葉引路。
桃葉就跟随陳秘,往大牢深部走去,遠遠聽見了嗚咽之音,還夾雜一句話:“你這樣……叫我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母親……”
走近時,桃葉看到了聲音的來源,原來是左丞相陳亮站在一間牢房外頭,雙手扶着鐵欄杆,老淚縱橫。
而陳錯好像是在牢房内打坐,閉着眼睛,一副安逸的模樣。
陳亮一看見桃葉,忙跪了下來,哀求道:“皇後娘娘……求皇後娘娘放我兒一馬,我兒身子單薄,受不住牢裡的寒氣啊……老臣給您磕頭了。”
說着,陳亮一個頭重重磕在地上。
桃葉沒有理會陳亮,隻回頭對陳秘說:“煩請陳尚書退下,本宮有話要單獨對他們父子說。”
陳秘拜退。
桃葉走近鐵欄杆,責問陳錯:“你憑什麼擅自做主?難道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感激你嗎?”
陳錯不禁一笑,睜開了眼睛:“如果我不這樣,皇後娘娘預備如何?狀告左丞相夥同十六位閱卷官作弊?還教唆李捷大鬧放榜現場?然後把這十八位一起送進大牢?”
跪在地上的陳亮,恍然間有點不敢擡頭。
陳錯望着桃葉,繼續說:“就算皇後娘娘以為世家權利太大,威脅皇權,就算你想培養新勢力、取代舊勢力,也不能如此急功近利吧?”
桃葉凝視陳錯,氣憤更多:“他們本來就是合夥作弊,就算被一網打盡,那也是他們應得的懲罰!”
陳錯笑問:“那麼皇後娘娘在朝堂之上,瞎編什麼鳳鳴苑學生測試的手稿被偷了,是不是也該被治一個欺君之罪呢?”
桃葉回不上來話,隻是更感到可氣。
“這十八個人裡面,有一個是我的父親,有一個是我的外甥,有兩個是我的堂兄弟、表兄弟,有三個是我的姐夫,還有好幾個是我的同窗。我來問你,如果你是我,是選擇一個人下獄?還是看着那十八個人一同下獄?”陳錯這番言辭,等同于是質問。
緊接着,桃葉又聽到了陳亮的哭聲:“我的兒……可為父并不想你來頂罪啊……”
“左丞相就甭哭了,真不想我給你頂罪,你早朝時幹嘛去了?”陳錯奚落了陳亮,又閉目養神去了。
桃葉也扭頭看住了陳亮,道:“我正想這麼說呢。左丞相都一大把年紀了,怎麼就好意思讓年紀輕輕的兒子代你受過?”
陳亮正要說什麼,卻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聲:“皇上駕到!”
這通報聲是陳秘的聲音,桃葉意識到,是陳秘有意提醒她。
轉眼間,陳濟至,帶着一臉的陰沉。
“皇上,臣妾要告發!作弊者不是陳錯,是他的父親陳亮!陳錯乃是替父頂罪!”桃葉迎了過去,挽住了陳濟的胳膊。
看到桃葉這個動作,陳濟的陰沉之色稍緩。
他便随着桃葉一起走向陳亮父子,望着陳亮,輕聲說:“朕了解叔父,他沒那麼多歪腦筋,就算作弊,他能想到的也最多是剔除異己,他是想不出捧殺這種陰招的。”
“皇上不信我?”桃葉十分不悅,随即放開了陳濟的胳膊,“臣妾有證據。就在臣妾随陳錯去看孩子的時候,趙弼留在别院保護皇上的侍衛看到,有人趁臣妾離開後喬裝打扮成廚房送菜的,偷偷溜了進去,在臣妾回來之前又悄悄溜了出來。皇上派人去查就會知道,那個鬼鬼祟祟的人必定是左丞相!”
陳濟勾唇一笑,戲谑般問:“既然有朕的親兵侍衛做人證,皇後為何早朝時不說?”
“早朝時臣妾忘記了。皇上不信就算了。”桃葉任性地推開陳濟,就準備往外走。
陳濟忙拉住桃葉,忽又變成了一副和顔悅色的模樣:“朕沒有不信你。朕隻是想說,左丞相老實,能使出這種招數,必定是背後有高人指點。”
桃葉又轉回身,等着陳濟給出答案。
陳濟的目光又轉向陳亮,笑問:“朕陪皇後出門,有七日都不大在宮裡,可給叔父與義女相見行方便了?”
聽見這句話,桃葉心中一驚,她此前竟不曾想到,在背後兜了個大圈子算計她的人,原來是張小宛?
提到張小宛之後,陳亮原本沮喪的神情突然消失了,瞬間精神煥發起來:“皇上明鑒,張貴人對皇上的忠心,蒼天可表……”
“行了吧你!”陳濟心煩地打斷了陳亮,呵斥道:“朕不管張小宛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但她的「忠心」,朕一個字都不想聽!”
陳亮卻不顧陳濟反駁,隻管搶白:“皇上不能因為偏愛皇後,就一切聽之任之!您知道她在鳳鳴苑聘任的塾師都是誰嗎?全都是王氏族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