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不久,來時隻說了些過節的吉祥話,但是遲遲未走,或許是因為沒能跟王子單獨見到面……”
羅雨風沉下了臉色。
“事情辦的如何?”
烏金回道:“因着娘子先前跟十三吩咐過,我們的人早就部署好了。”
“隻是……似乎除了我們,還有一撥人在散播消息。”
羅雨風挑眉。
“什麼人?”
烏金湊到她身前,驚奇道:“北裡教坊司的北影!”
羅雨風一愣,随即冷笑了一下。
“果然……”
說着,她又是一頓,唇角輕盈地揚起,輕輕笑出了聲。
烏金看得一頭霧水。
“娘子……您這又是笑什麼呀?”
羅雨風側頭看她。
“我笑了嗎?”
烏金眨了眨眼睛,緩緩點頭。
“笑……笑了啊。”
“哦……”
羅雨風聳了聳肩。
“北影不是露出馬腳了麼?挺好的。”
“娘子知道北影背後之人是誰了?”
羅雨風哼道:“就差你們給我遞證據了。”
烏金恨得跺腳:“他們盤根錯節,做事又實在缜密。不若我們……”
羅雨風擺了擺手。
“教坊不是能用蠻力的地方,裡面不隻有北影這一雙手,而且,那裡的人既聰明,又可以不要命。”
“那……那咱們接下來做什麼呀?”
羅雨風道:“閉門,不見客,黃志也不見,看好王子。”
烏金點了點頭,卻聽十六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娘子,十四求見……”
紀懷皓尋到羅雨風時,她正與一名男子靠在榻上,有說有笑。
那男子眉眼彎彎,與紀懷皓很是不同,即便不笑,唇角也是微微翹起的。
臉型更是讨巧,既非長臉,也非圓臉,介于成熟與可愛之間。
紀懷皓微微抿唇,一眼就認出這是昨日的那位“永益王”。
“這都是洛州最熱門的話本,斷貨了許久,一重印,就叫奴給讨來了。”
此人聲音也讨巧,并不低沉,也不嬌俏,而是恰恰好好,像個正在追求佳人的翩翩公子,暗藏着兩分動人。
紀懷皓眸色一暗,去瞧羅雨風神色。
那人說話時,她便微微眯着眼睛,看起來确有幾絲愉悅。
紀懷皓深深呼氣,收回目光,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但并沒有到二人近前,而是在羅雨風視線範圍内,拿起了案上的一本書。
拇指指尖插入扉頁,輕輕一撥,便要翻開。
“等等!”
紀懷皓尋聲去看,隻見羅雨風已經直起了身,愣愣地看着自己。
他笑了笑,沒有言語。
羅雨風反應了一下,突然把手裡的書丢給了邊十四郎。
“……全都拿下去。”
邊十四郎震驚地看向紀懷皓,随即飛快地移開視線,對羅雨風說道:“這是為什麼?沒有話本看,主君豈不無聊?”
羅雨風自然不會解釋這是為什麼。
上次紀懷皓突然落淚,尋的借口正是話本裡什麼夫郎死了!
她清了清發緊的嗓子。
“無礙……我自有事做。”
說着,她一骨碌下了榻,看得紀懷皓和邊十四郎都睜大了眼睛。
這還是那個“能坐着絕不站着,能躺着絕不坐着”的人嗎?!
隻見羅雨風尋摸到了件半人高的花釉瓷器,單手拎了拎。然後橫抱在了雙臂上,那瓷瓶卻像是突然灌了水銀,往下沉了一沉。
是她将内勁卸下了。
她的表情也嚴肅起來,認認真真地舉着瓷器來回踱步。
紀懷皓一愣,眉眼微彎,輕輕笑了。
卻見一道身影率先湊了過去。
“主君是要練體?這樣活動豈非死闆?不若我陪主君對練?”
紀懷皓立馬撇下唇角,一張俊美面容冷若冰霜,心中暗罵:學人精。
他啟唇,卻不想跟這“學人精”說出類似的話,更不願與旁人做出同等姿态。
就這麼略慢了一瞬,便見羅雨風開了口,他下意識地沒有打斷。
羅雨風道:“也行。”
紀懷皓深呼吸,旋即穩着聲音問道:“既然是練體,梓君可要順便驗證風靈劍法?”
邊十四郎腹诽:冰山!如此能讓主君開心才怪!
卻見羅雨風轉過頭,看了紀懷皓好半響,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她好像才反應過來,先前的那句話不是紀懷皓說的,而是十四說的。
怪像來……
可紀懷皓為何又要這般說話?雖不至于冷淡,但臉上沒個笑模樣,語氣也沒了讨巧。
莫非不裝了?
羅雨風渾身一凜,一時說不上自己是什麼感覺。
最先完整跳出來的念頭是:血蠱白下了。
原以為還能享用他的裝模作樣好幾年,沒想到剛掏完傭金就罷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