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一道晨曦穿過小窗落在木床前,木床上隻是鋪了一層枯草,女子在昏暗中蜷縮着,面容有些脆弱,墨色的長發随意地散在身後。
“碰”的一聲,鐵門外傳來一聲巨響,溫韫驚醒,猛地翻身坐起。
緊接着門被推開,一群黑着臉的壯漢湧進來,她驚恐地往後退,身後是一堵冰冷的牆,已無路可退。
這群人二話不說上前将她的手捆起來,她奮力掙紮,又怎會是一群男子的對手,領頭那人看到溫韫瑟瑟發抖的樣子,意味深長地一笑,戲虐意味十足。
幾個壯漢将她團團圍住,逼着她往外走。
溫韫跟着這群人穿過數道圍牆,終于走出了暗牢。
隻是還不待她看清周遭環境,就被人粗魯地用黑布蒙上了眼睛,對方手勁太大,勒得溫韫眼睛疼,她輕輕地扭動了一下身子,就被男子惡狠狠地警告:“安分點,别耍花招。”
于是,她不敢輕舉妄動了。
眼前一片黑,耳邊是這些人不入流的渾話,她咬着嘴唇,強忍着恐懼,讓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好在這些人見她沒多大反應,覺得自讨沒趣,便不說了。
她被人一把扛在肩上,走了幾步,又丢在馬背上,随後這群人駕着馬向某個地方跑去。
溫韫整個身子在馬背上颠簸,一股眩暈感直湧上頭頂,就在溫韫撐不住快吐的時候,馬匹終于停了下來。
又是一陣天旋地轉,溫韫被人扛麻袋似的抗進了屋裡,被人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領頭的那人派身邊的弟兄出去禀告一聲,沒過多久,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衆人聞聲紛紛垂下頭,作出恭敬的模樣。
他們齊聲道:“大人。”
那人并未理會,而是看向了地上的女子,瞧着實在是狼狽不堪,發絲垂落,衣裳松散,那張白皙的臉蛋不知在何處蹭的灰,看起來髒兮兮的。
他看了眼身旁的人,那人立馬心領神會,上前解開了溫韫的蒙眼布。
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沈博的身影,他身着黑色盔甲,像是要上陣厮殺的樣子。
果真是他!
她強裝鎮定,心中卻如驚濤駭浪翻湧。
沈博在溫韫身前蹲下,從衣袖裡掏出一個白嫩的饅頭遞過來,“溫姨娘放心,我不殺你,等我抓到蕭時予,就放你回去。”
語氣淡淡的,一如初見那般。
溫韫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饅頭,并未有接過來的打算,“你為何非要置我家主君于死地?”
他似乎有十足的把握,不慌不忙地說着:“要怪就怪他是蕭家人,有一個大公無私的爹,甯願家破人亡也要跟我沈家對着幹。”
嘴角勾出一抹淡笑,沈博繼續說道:“他身中寒毒,如同廢人,又落入山匪手中,你覺得他還能活着回來嗎?”
溫韫瞳孔猛地一縮,“是你與山匪勾結?!”
深山老林中,有座寨子依山而建,層層疊疊的木屋充滿了樸素的氣息,山中樹木茂密,大樹盤根錯節。
山中霧氣缭繞,若是外人踏足根本分不清方向。
一群兇神惡煞的壯漢之中,有一位身長玉立的少年十分顯眼,他一身書卷氣,低着頭順從地跟着這群人中向某間屋子走去。
把守前廳的兩位兄弟看清來人的面孔之後,立即喊了句“虎爺。”
随後,恭恭敬敬地推開了門。
虎爺率先踏進房門,察覺到身後的人并未跟上,他轉過頭,不耐煩地催促着:“磨蹭什麼呢?小心鞭子伺候。”
把守前廳的這兩人常年跟在鷹爺後頭,貫會來事兒,不必旁人多說,見狀,他們揚起手上的短鞭就要打下來。
隻是在鞭子快要落下來時,蕭時予飛速擡腳往前走了一步,衣袂飄揚,鞭子一下落了空。
那兩人心中一股火氣湧上來,怒道:“還敢躲!”
蕭時予充耳不聞,跨進門檻,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虎爺,“是該快些,不好讓你們鷹爺久等了。”
那兩人作勢要追上去,被虎爺擡手制止了,鷹爺門前不好鬧事,讓他們再等等。
那兩人這才作罷。
厚重的大門在他們身後緩緩掩上。
沈博嘴角笑意愈濃,将手中饅頭收了回去,并未回答。
這番舉動落入了溫韫眼裡,跟默認并無不同。
事實上,她并沒有猜錯,沈博暗中許了這群山匪不少好處,早已想要借他人之手除掉蕭時予。
他們的恩怨與蕭時予何關?連一條活路都不留嗎?轉念一想,溫韫試探性地問: “你将我關起來,是想拿我威脅蕭時予?”
她坐在地上,别有深意地看着沈博。
“若是他僥幸逃出,我不能不留後手。”聲音肅然而冷冽,不帶一絲溫度。
聞言,溫韫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這是何意?”沈博皺着眉頭問。
話落,溫韫自嘲般道:“我不過是蕭家買回來給蕭時予沖喜的侍妾,命如蝼蟻,死了便死了,又有誰會在意?”
沈博的臉色驟然一變。
“是誰告訴沈大人我是蕭時予心愛的女子?我的婆母?還是蕭時予?”話語之中絲毫不帶掩飾的嘲弄與譏諷。
下一刻,溫韫冷不防被人掐住脖子,死死地按在地上,“你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