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氣的長安街上,小販們吆喝着做起買賣,起最早的一幫挑腳夫會是他們的第一波客人。
“老樣子。”
“好嘞,鹹菜豆餅一塊,菜湯自盛。”
不過今日大夥還沒呼噜幾口,就聽着一陣陣哭聲響起。
遠遠的煙霧裡慢慢透出一群男男女女,主要還被衙快們扣押驅趕着。
“呦,這是誰家犯了事!”
“我剛從那頭吃瓜過來,正是長安坊的吳家!
嘿嘿嘿,那家人平時氣派,你們猜猜花用都是哪來的?
那一家子老鼠成精,快搬空了主家的錢财,這不被發現了,啧啧啧,小命要沒喽!”
“那這些姑娘家小娃娃都逃不過了,唉,造孽啊--”
兩邊圍攏上去的百姓越來越多,對着吳家人指指點點。
唐林倒是不曉得這麼巧,他今日本要去莊子上。
在城外路程比較遠,索性起早了些,趕上長安街正巧碰上被緝拿的吳家人。
衙門公事得讓道,唐林便也同百姓們一起看着吳家人自食惡果。
吳家女眷堆裡,有一娘子壓下眼底的不甘心,原本她都說好了一門親事。
雖說是一門破落戶,但好歹同她說親的男方考取了童生。
聽說明年打算下場考秀才,所以急着娶媳婦,時間緊,要盡快過門。
其實我覺着,大概率是男方家看上了吳家的錢财。
正缺錢趕考,才急着讨老婆,等進了門大概率就是怎麼用女方的嫁妝貼補。
眼下,吳娘子也要一同過堂進牢獄,哪裡還會有清白,這門親事自然單方面吹了。
吳娘子也在忐忑自己的下場,她祖父貪墨了多少銀子其實不太清楚,但從這些年家裡突然優越的生活質量,想來也不會少。
會死嗎!流放!充入官妓!
吳娘子恨啊,明明是祖父貪墨錢财,跟她有何幹系,要獲罪由祖父一人擔起便是。
“公子!救救奴家--”
我了個艹,吳家人堆裡,突然沖出個女子,往一小公子面前撞,手上還扯開自己的衣衫,好不要臉。
唐林吓到了,冷不丁一個女子敞開衣襟往他身上撲來。
關鍵他三面都是圍觀的百姓,想躲開也是不成。
青竹倒是想擋在他面前,但唐林不忍這機靈的下屬被牛皮糖似的黏上。
靈機一動,唐林當即蹲下側腳一絆,露出背後的賣餅郎。
吳娘子雙眼瞬間驚恐,可她已收不住勢頭。
而那賣餅郎眼瞅有投懷送抱的好事,立馬主動迎上去抱住親香。
“呀!臭流氓,快松開我--”
吳娘子鼻息間一股惡臭竄入,腹内翻湧作嘔,感受一雙不安分的毛手上下求索,她真要羞憤欲死。
難得看中一個錦袍俊秀的小公子,算計着讓他污了自己的身子,有此說頭,哪怕為奴為妾,能幫她脫離困境。
吳娘子自認也有幾分小家碧玉,卻不想唐林他躲開了,這下子,吳娘子真哭了。
“押走!”
衙頭見識過多少犯人,各種千奇百怪逃脫罪責的法子,這吳家娘子是何心思,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大人,小女子已于此人有了肌膚之親,嫁雞随雞嫁狗随狗,不再是吳家人!”
沒辦法,吳娘子對自己也狠,竟決定自污,嫁與這賣餅郎。
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她便與吳家泾渭分明。
“不行--我有婆娘,再說了,是你這垠婦不要臉自己撞上來的,跟我有什麼關系!”
賣餅郎連連揮手拒絕,其實他倒是挺想的,但家裡有母夜叉,有色心沒色膽,他享不了齊天之福。
迎着衆人鄙夷的眼神,吳娘子是真奔潰了,她如今騎虎難下,便想回頭繼續找看起來好欺騙的唐林,可哪裡還有人影。
鬧騰一出戲,不安分的吳娘子被綁了結實,順道一口臭布塞進嘴裡,衙頭總算舒心了。
這頭逃過一劫的唐林到了城門口,一側停放着不少可租用的牛馬驢車,價錢都不一樣。
“貴人,俺這牛車包車出城,隻要三錢!”
“去去去,貴人能坐你這牛車,我這馬車才适合貴人的身份,破爛戶牽着你的牛一邊去!”
唐林就像一個香饽饽,被一群車夫圍起來,向他谄媚。
那些牛驢車夫被驅趕到最外圍,一個個焉巴的坐回原來的位置。
“老丈人,麻煩你跑一趟西莊。”
駝背的李老頭已經自覺挪出了人堆,他一個趕牛車的,确實沒有競争力,不過今早還沒進賬,他肚子裡更是一粒米未進,舍不得。
“老人家,我家主子聘你的牛車,這是三錢拿好了。”
三文銅闆叮鈴一聲掉入李老頭蒼老碎裂的掌紋裡,他不敢置信,眼前這個金貴的小公子真要坐他的牛車。
“謝謝!謝謝--您請。”
回過神的李老頭大喜過望,樂開的牙床缺了幾口牙,亦步亦趨的迎着唐林到了牛車跟前,趕緊用自己的破衣衫擦拭車闆,有些羞赧。
春夏之際,坐在牛車上,緩緩而行,欣賞沿途的綠意盎然,再聽着牛兒鈴铛聲,惬意自然。
“老丈,是哪裡人?”
“回貴人的話,俺是李家村人,離着您要去的西莊,向西五百米就是了。”
”那老丈是姓李了。
李老丈,你這般歲數,幹這營生可能飽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