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圓。

楊竹予又在曬太陽，她面前的桌上在閃閃發光，屬下領了一個人進來。

這是一個平凡到了極緻的人，不俊不醜、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倜傥不猥瑣、不勇武不怯懦……如果說“平凡”也分品級，這人就是平凡中的極品。

他還有一個平凡的名字——張偉。

楊竹予指了指桌子上反射着太陽金光的一整箱黃金道：“這是酬金，我聘你去殺一個人。”

張偉道：“何人？”

楊竹予道：“嶽家老八嶽月枟。”

張偉道：“他沒死？”

楊竹予道：“我的人去查探了他的屍首，确認不是他。至于人在哪裡，”楊竹予用手裡的折扇敲了敲桌面上的金子，“線索沒有，隻有黃金。”

張偉将那箱金子合上，提起道：“好。”黃金是最好的酬勞，也是最好的線索。

楊竹予道：“你找到他就把他殺了，不必回來複我。” 那時候，世上已無我。

張偉道：“好。”提起箱子往外走。

待張偉離去後，楊竹予問屬下道：“那邊布置得如何？”

屬下語氣裡滿是厭惡和不屑：“一切順利，那地方如今是瑤台瓊室，玉杯象箸，熊蹯豹胎，酒池肉林。”屬下語氣裡滿是憤怒，“七小姐，我們早日動手吧，每多等一天，就有幾十個小姑娘被糟蹋在那裡了。”

早點嗎？

早點也行吧。

楊竹予笑了笑，道：“好。你抓緊布置。”屬下領命喜沖沖而去，他不知道的是，他加速的是對那些無辜少女的拯救，卻也是楊竹予的死期。

楊竹予眯着眼睛又開始曬太陽，她自己都不曾想到，當生命開始倒數時，她最舍不得的竟然是這暖烘烘的日光。

她可真喜歡這太陽。

楊竹予迎着陽光注視着太陽，雙目被陽光灼刺落下淚來，她隐隐約約想着，如果說還有什麼舍不得，或許是不能再見上官丹青最後一面。

那個人啊，是南燕這片肮髒腐朽的土地上，難得的朗朗乾坤。楊竹予打開折扇遮住自己的臉，紙糊的折扇被水打濕，扇面的山水畫漸漸氤氲一片。

兩人從巫神境出來，暮欽晉朝着南禦山的方向望了一眼，對巫憬憬道：“我們回别院，這一次我們走回去，你不要用靈力了。”

巫憬憬本來也沒打算用靈力，杜辭叮囑她不要濫用靈力，她承諾過他再耗用兩次大靈力後便不再使用超過凡人的靈力，但一些本屬于巫族人尋常範疇的靈力還是可以使用的。

巫憬憬原沒打算用靈力，卻偏偏故意道：“不想走。”

暮欽晉道：“我背你。”

暮欽晉被封印了武功，行動不算快，就這樣慢悠悠背着巫憬憬向别院走。他走了半裡路，來到一道岔路口，巫憬憬忽然道：“我們去南禦山。”

暮欽晉在路口站定，輕聲問：“是因為我方才望了南禦山？”

巫憬憬沒有回答。

暮欽晉道：“其實不必的。”他是很思念老達他們，但并沒想過讓她再耗費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