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楚驚寒低聲道:“大抵是記憶虛像。”
“在人瀕死或者肉///身腐爛前,可以将其生前記憶複刻成虛像,存放在眼珠裡,再将眼珠取出施加靈氣催動,即可穿越進對方生前回憶中,我與大魔打鬥時,本就引得靈氣異動,蘭悅不小心掉出眼珠,催生虛像,将你我傳送至此。”
陶晞聽得一愣一愣的。
楚驚寒繼續解釋道:“這種記憶複刻的秘術繁複殘忍,不但需要施術修士有一定的修為,且需要被施術人在死前心甘情願地同意。”
陶晞輕輕感歎:“原來是這樣啊,我以前從未聽說過,修真界術法玄奇奧妙,隐世大佬道行深厚,果真讓人歎為觀止。”
楚驚寒道:“你不知道正常。”
陶晞撓撓頭:“.............”
陶晞:好吧,我是孤陋寡聞的笨蛋。
楚驚寒道:“我在十六歲的時候也沒聽過。”
陶晞:“謝謝,有被安慰到。”
楚驚寒眼眸低垂,看他一眼,嗓音低低道:“你比我厲害。”
陶晞:“何出此言?”
楚驚寒道:“你知道了我十六歲時不知道的。”
陶晞眨了眨眼,又輕輕抿出兩個小梨渦。
兩人并肩而行,因為是記憶虛像,如果不刻意幹擾,路上行人根本看不見他們倆,也不需要再顧忌說錯哪句話引起死屍暴//動的問題。
他們倆商量後一緻認為:目前首先要做的是先找到記憶的主人。
可小鎮人口不算少,隻根據眼珠找人着實不輕松,陶晞本做好找個三五時日的準備,可轉念一想,既然此地是依據眼珠主人的記憶而存在的虛像,眼珠将他們倆傳送到這,主人想必就在附近。
陶晞說出想法後,發現楚驚寒對他輕笑了下。
陶晞道:“大哥哥早就想到了對不對?”
楚驚寒道:“你比我先想到的。”
陶晞小聲嘁了下,心裡暗暗吐槽這大哥哥就會把小孩子哄,上輩子說不定是育兒嫂或者是幼師,嘴角卻很誠實地牽起來。
青天朗日高懸,太陽光芒漸盛,越發地晃眼睛。
陶晞拉着楚驚寒坐在街道邊食鋪的屋檐下遮陽。
大咧咧坐在台階上遮陽這種事兒,楚驚寒人生首次去做,難免有些不自在。
陶晞則好很多,百無聊賴世,他從乾坤袋中取出磨刀石和破鐮刀,看了半晌,終是舉着鐮刀咔滋咔滋咔滋磨起來。
楚驚寒聞聲看過來。
陶晞邊鉚足勁磨刀,邊把和清虛如何相遇、如何同桌幹飯、如何攬了個磨刀的活等事情,講給大哥哥聽。
楚驚寒道:“既然已知曉那位老人家是清虛尊者,為何還要磨刀。”
被鏽漬覆蓋的刀刃有了一點點銀白光芒,陶晞累得氣喘籲籲,道:“無論老人家是老弱農夫,還是頂級大佬,我都答應他了。”
君子一諾重千金,陶晞不自诩君子,但也把諾言看得很重。
他專心緻志地磨着刀,完全沒主意到,刀柄好像也在輕輕地随着他的韻律和節奏地動着,仿佛想為他節省一點體力。
随着日頭升高,街角路邊的早點小攤販撤去,兩列的大酒樓紛紛開門做起生意來。
幾個約莫在十來歲的少年穿着麻衣草鞋,正挑着竹簍遠遠地跑過來。
在濃烈的光下,少年人也熱烈無比,汗珠順着額頭滑落,他們互相作弄打鬧,口中大聲地開着玩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王大毛,你今天最差,總共都沒補上來十條魚,是不是偷偷打瞌睡了。”
“呸!李二狗,你還好意思說我,你從我的魚簍裡拿了多少條芙蓉鯉,你自己心裡難道沒數!别人從水裡捕魚,你他爹的是從我的魚簍裡捕魚。”
“嘿嘿嘿,兵不厭詐,總之你輸了。你得請大家吃頓好的!”名字叫李二狗的少年笑嘻嘻道。
“偷拿我的魚,還敢叫我請客,你找打是不是!”王大毛激動臉蛋子通紅。
“來就來,我難道會怕你?”
“哼!來啊,看招!”
李二狗出拳,王大毛出腿,奈何兩個菜狗都是軟綿綿的花拳繡腿,均毫無任何威力,也算菜得有來有回,所以打的難解難分。
在他們倆掐作一團的時候,其餘少年也呼啦啦沖上去開心地湊熱鬧。
“都别打了,今天我來請客。”
小團體中最前頭的少年突然發話,他把背簍提在手中晃了晃,滿滿當當,金光閃閃,想來是含有靈氣的金紅鯉。
“哇,好诶!”
少年群中爆發激烈歡呼:“小滿哥大方!”“小滿哥威武!”“小滿哥霸氣!”
陶晞順着歡呼聲,看向‘大方’‘威武’‘霸氣’的小滿。
一縷東風吹拂,晃得樹葉沙沙,撩起小滿額前碎發,露出兩顆墨綠的眼珠。
陶晞呼吸屏住,握緊破鐮刀的手柄。
小滿的眼睛,跟盒子裡的眼睛…………一模一樣!
天哪,陶晞有點哽住。
他完全沒辦法把這樣閃亮靈動的眼睛,和那顆毫無生氣,充滿血絲的眼珠聯系到一起。
這廂,捕魚小隊的少年們已經走到長街最大的酒樓門前,噼裡啪啦地拍着門:
“蘭老闆,太陽上山坡嘞!”
“蘭老闆,小滿哥捉到金紅靈鯉啦!!!!快起來做生意。”
“蘭老闆,老闆娘,老闆娘……你要的靈魚來咯”
他們唧唧咯咯,嘁嘁喳喳,像是群永遠也說不完話的小麻雀崽子。
少頃,酒樓裡響起桌椅闆凳挪動的嘎吱嘎吱聲音,一陣妩媚而慵懶的女聲響在所有人的耳朵裡:
“吵死人了,就不能先等等。”
“不能等,不能等。”
李二狗嬉皮笑臉地說:“我們已經迫不及待要見咱們臨棠漁鎮的第一大美人咯!”
什麼?
什麼鎮?
陶晞眯眯眼,又忽然睜得老大,口中呢喃:“臨棠漁鎮。”
臨棠漁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