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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裡?跑到山裡?”
陶晞急急問道:“何時跑的?怎麼會跑呢?”
季桓也緊張地冒冷汗:“前...前幾日跑的。”
他扶住搖搖欲墜的陶晞,安慰道:“小陶,冷靜點,雞本來就是野雞,眼下跑回山裡,也算回家了。”
陶晞推開他的手:“那算什麼回家,我是小雞的爸爸,我才是小雞的家!”
季桓:.........
季桓硬着頭皮繼續道:“後山風清水秀,草木郁茂,小雞在裡面也能過活得很好。”
陶晞心髒悶疼:“山好大好大,小雞那麼那麼小,它要怎麼找吃的?小雞還挑食,我不喂它,它不吃東西的。”
季桓扶額:.....因為他是辟谷雞。
陶晞掏出幾個布袋子,眼眶通紅:“這是我給小雞準備的蟲子,它一個都沒吃到。”
季桓看着袋子裡蚯蚓螞蚱螞蟥,既覺得老楚運氣真好,又惋惜自己看不到老楚吃蟲;心中彎彎繞繞,面上則輕聲細語勸慰陶晞:“山中小蟲遍地爬,你還擔心小雞捉不到?放心啊,他肯定吃得飽飽的。”
“不,捉不到的,它是小懶雞,總是睡覺。”陶晞難受得不行。
季桓:是在閉關修養。
陶晞喃喃道:“而且....小雞身體有傷。”
季桓:“呃.....”
這個是真的,确實不好解釋。
忽然,窗外劃過一道銀色閃電,驚雷炸在衆人耳邊。
陶晞扒着窗戶看向後山,隻見烏黑雲層奔湧滾動,一場傾盆暴雨即将襲來。
“不行,不行,我不能把小雞放在山裡。”陶晞推開季桓,“我要去找小雞!”
他光着腳丫破門而出,飛快向後山奔跑。
陳思源提着鞋子,路苗拿着外衫率先跟上,白家雙子着急忙慌找到傘跟在後頭。
夏采薇跺腳:“季桓,你是哪片田裡長出的笨瓜啊?是那座圈跑出來的蠢豬?連隻雞仔都管不住!”
罵完以後,也拉着夏桑榆奔進山裡。
季桓無語道:倒反天罡,我要是能管得住,我就當他哥了,到時候擡頭揍他八百遍。
大明星在閣樓裡煩躁地踱步,随後,看了眼那烏沉沉的天空,歎口氣認命地追出去。
豆大雨珠噼啪砸下,捶打着山間的梨花竹葉,陶晞踩着滿地零落花葉,大喊:“小雞!小雞你在哪兒!”
他臉色煞白,就連水紅色的唇也失去血色,頭發和衣服都濕透了,依舊向山頂摸索。
小夥伴們跟在他身後,想勸他先回去,都被陶晞拒絕:“雨太大了,你們先下山吧,我想找到小雞再回去。”
陳思源把蓑衣罩他身上:“我奶奶說衆人拾柴火焰高,我們陪你一起找。”
路苗道:“對,思源說得對,小陶,我們陪着你找,找到咱們再回去。”
夏桑榆提議道:“别急,咱們正好八個人,正好兩人組隊,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去找。”
白佐給每人發了玻璃燈:“天色越來越黑,大家拿好,千萬别弄丢了。”
白佑也給每組發一個信号彈:“這山面積挺大的,下了雨,山徑既崎岖又濕滑,大家走路時當心,找到小雞了立刻發信号彈。”
衆人連聲答應。
季桓作為‘罪犯’分到和被害人一組,此時不顧形象地舉着油紙傘,跟在陶晞屁股後頭低三下四哀求:
“陶晞,陶哥,聽話,咱先停下歇歇好嗎?”
季桓拉住陶晞胳膊:“你在識海修行七日,身體沉眠七日,除卻那碗乳鴿湯,沒有攝取任何靈食丹藥,再這樣繼續淋雨,會生病的。”
陶晞哽咽道:“小雞身體有重傷,要是淋一夜的雨,也會生病的,說不定會死掉,我離開太久,回來後又光顧着自己練劍,也沒關心小雞,我的小雞很通人性的,它很多時候都能聽得懂我講的話,說不定是以為我不在乎它了,不要它了,所以就走了。”
陶晞邊說,邊伸手抹眼淚,看得季桓心裡也不是滋味。
大明星沒養過能聽人話的雞,但養過狗,從狗崽到大狗,再到老狗,狗子壽終正寝那日,他也是哭得抽過去。
诶。
季桓無聲歎氣,從袖口摸出張傳訊符,捏在指尖猶豫着。
忽見五步開外,陶晞體力不支,站不住腳底打滑,瘦削身形一晃,直愣愣滾下山坡;坡道怪石嶙峋,他胸膛撞在大石頭上,巨大沖擊力激得他當場嗆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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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中州暴雨如注,南境卻月朗星明,暖風拂過每處山霭江河。
淮蕪水畔,燈火通明,遊船畫舫上挂滿大紅燈籠、兩岸楊柳也系上彩帶,岸上管弦奏起,百姓圍着火圈載歌載舞,慶祝凜都的少主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