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對圓潤的貓兒眼,楚驚寒對老頭說道:“唐沉前輩,晚輩想在天亮前取走定制的花燈和風筝。”
“什麼?聽聽這叫什麼話?”唐沉道:“你前日才定,當時說不着急,月餘後再來取,如今時間未過三整日就想取?當你自己是土地主?當我是你家長工呢?驢也是需要休息的。”
楚驚寒掏出兩顆雷火晶珀,遞到唐沉眼前:“能做完嗎,前輩?”
“嘶......”唐沉眼睛‘歘’地亮起來,笑呵呵道:“老朽我啊,不需要休息,就是喜歡挑戰自己。”
随着一個響指落下,機擴響動,圓台緩緩下沉,再上來時傀儡偶已不見,台面上橫着一盞花燈和一支風筝骨架。
花燈外罩不是紙糊的,不是布織的,也不是竹編的,是一朵真正的雪山昙花。
在其開得最盛時摘下,以薄冰包裹,将最美的時刻永遠封存。
在花蕊處,唐沉鑲嵌七顆細碎水晶,形狀各異,顔色不同,陽光一晃,可在半空折射出彩虹影像。
這燈已做完大半,隻需要在燈底座按個留音海螺,就大功告成了。
唐沉喊小童進來按海螺,自己則跑到風筝架旁邊忙活。
風筝架由鲸魚骨所制,骨質堅硬、色澤瑩白,長約十尺,寬九尺。
唐沉邊梆梆梆敲釘子,邊吐煙圈:“真大啊,知道的當你是造風筝,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造飛船呢。”
“啧,千山雪昙、淵海鲸骨,太有實力了啊,不愧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
楚驚寒不言不語,隻坐在茶幾旁安靜等待。
唐沉繼續吞雲吐霧,想起前日楚驚寒就是在他抽煙的時候找上門的。
晚霞橫空,年輕人風塵仆仆站在他面前,提着兩隻納袋,說要做花燈和風筝。
唐沉不屑地笑笑,他乃千機門首席太上長老,雖說隐于市井多年,也不是什麼小敗類都能糟踐的。
“花燈風筝滿大街都有。”老頭手指門口,笑眯眯:“小兔崽子給老子哪來的回哪去。”
年輕人沉默,修長手指打開納袋,露出内裡的物件。
唐沉眼睛放大,當即從躺椅上爬下來,立正站好:“哦吼,貴賓一位,裡邊請!”
“老頭子我做這行當兩百年咯,既沒紮過風筝,也沒紮過鲸骨風筝.....”唐沉兀自感歎着。
這廂,小童噔噔跑進來:“師叔祖,黑白貓打我!”
唐沉沒好氣道:“六毛,幹活去。”
六毛聽了,咬牙嚷道:“您别在外人面前叫我名字,成嗎!”
唐沉道:“你出生時腦袋長着六根頭發,不叫六毛叫什麼?你師叔祖取名是寫實派。”
六毛:“呸。”
六毛嘟囔:“全天下找不出第二個取名風格跟您一樣的奇葩。”
楚驚寒不動聲色地勾了下嘴角,心道還真有。
腦中浮現那座叫‘陶晞一品’的溫馨小閣樓,下一刻,楚驚寒面色一滞,腦中忽地刺痛襲來,比方才更強烈尖銳。
——這次已不比去看,楚驚寒能清晰感知到:識海的花在急速枯萎。
他猛地站起身:“前輩,我現在就要啟程。”
唐沉擰緊最後那塊鉚釘:“正好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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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沉一品,後山。
天色大亮,太陽光打進樹林裡,雨落整夜,此時勢頭終于弱了點。
但雨中的人勢頭不弱,陶晞邁着大步,俯身在草叢裡扒拉着。
季桓快瘋了:“小陶,别找了,你發燒了,現在需要休息。”
陶晞意識迷迷糊糊,動作依舊不停:“不要,我要找小雞,找小雞。”
“這樣吧。”季桓攥着傳訊符,妥協道:“你先回去休息,我留下來找,保證明天午時就能看見小雞,行不行?”
他在心裡快給陶晞下跪了:祖宗,我怕你了,回去吧,我馬上就給楚驚寒寫信,叫他回來給你再當幾天雞兒子!
陶晞扶着樹幹,氣喘籲籲:“我要親自找到小雞,他隻認我的。”
!
真軸!
季桓沒法子了,隻得擡起手掌慢慢靠近陶晞,準備把人打暈扛回去。
忽地,陶晞回頭,驚喜道:“我聽到小雞在叫!”
季桓道:“你燒傻了,出現幻覺了!”
“我就是聽見啦。”
陶晞堅定說道,他推開季桓,小跑向前,扒開腳下草叢。
隻見一隻濕漉漉的嫩黃雞仔跳出來,看着他,輕輕地叫:“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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