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姐兒被醉醺醺的男人按倒在地,左一個右一個扇嘴巴子。
她死命踢腿,雙手亂抓,在男人身上撓出道道血痕,更惹怒了昏醉的男人,下手力道更重。
陶婉看到這一幕,目眦欲裂,撲到男人身上,勒住他的脖子想要将他從蓉姐兒身上拉下來。
“蓉姐兒,蓉姐兒,快跑。”
許是這些時日來自己一個人搬貨運貨,一時之間竟不知從哪來的力氣,陶婉一下子就将不設防的男人勒倒,蓉姐兒連忙拖着身體往旁邊爬,努力逃脫男人的視線,不為母親找麻煩。
陶婉憤恨道:“江成,蓉姐兒也是你的女兒,你怎麼能這麼待她!”
江成反應過來,到底男女力道懸殊,江成正要反過來毆打陶婉,高高舉起的手正要落下被一隻纖細的手腕捉住,狠狠推倒在地上,被後面趕來的林序南制住。
秦物華走到一旁拉起陶婉,低聲問:“陶阿姊,還好嗎?”
陶婉雙目無神,沒回應秦物華,雙手垂在身側,死死握緊,掌中掐出血痕,呆呆看着蓉姐兒的方向。
蓉姐兒幼小的身體蜷在壁櫥底下,止不住的顫抖,她緊緊抱住膝蓋,捂住耳朵,手上是被擦破的傷口,裡面嵌着塵土和血液,已經半幹,結成微弱的血痕,像是什麼都不願意聽到,什麼都不願意看到。
“陶阿姊?”秦物華擔憂地拍了拍陶婉的肩膀。
陶婉驟然回神,沖過去摟住蓉姐兒,摸摸她的頭,拍拍她的背,“蓉姐兒不怕,不怕,娘親在這。”
蓉姐兒艱難仰起頭,蹭了蹭母親的下巴,“娘親,我好怕。”
她面上一片紅腫,嘴角破了皮,兩側臉頰都高高腫起。
“但是蓉姐兒想到娘親會來,就不怕了。”
小孩子的童言稚語最能勾起人心中柔軟的痛。
秦物華看着蓉姐兒身上的傷口就來氣,不願看這叫人酸澀的一幕,轉過頭走到江成身邊,揪起他的衣領,一巴掌扇了上去。
秦物華力道大,使了十成十的力氣,林序南本來是捉着江成的雙手将其背在身後,令江成跪在地上,秦物華的一巴掌善得江成整個人歪着撲到地上,吃了一嘴灰塵,江成不住往外吐口水。
她眉頭緊蹙,嘴裡難聽的話憋了又憋,最後沒忍住道:“你腦子有水吧,自己的女兒還這麼幹。”
想到藥鋪裡大夫的悄悄話,忍下後邊那句:你喝酒虧空了身子,以後再難有孩子了。
怕眼前的人同陶婉搶蓉姐兒,秦物華冷下眉眼,對林序南說:“阿大,把他送去官府,”
陶婉抱着蓉姐兒,無聲落淚,秦物華擋住陶婉的身體,輕聲道:“陶阿姊,我們先帶蓉姐兒去看大夫,看看傷口,他的事情之後再說。”
陶婉垂頭,眼淚落在蓉姐兒臉上,懷中的蓉姐兒水靈靈的大眼睛看向娘親,眼裡滿是依戀,擡手抹去她眼角的淚。
“該去,要去看大夫了。”她道。
因着擔憂蓉姐兒和陶婉的傷勢,秦物華沒有到常去的醫館,而是到街上找了最近的一家醫館。
醫館裡有一位沈大夫坐診,旁邊的兩個藥童正在收拾藥材,醫館裡沒幾個病人,因此落得清閑,藥童們紮在一堆說小話,嘻嘻笑笑的。
沈大夫正為一位婦人撰寫祛風寒的藥方,看見幾個人面色一怔,下筆速度加快,笑着送走婦人。
“幾位這是?”
陶婉抱着蓉姐兒坐凳子上,輕輕拍拍蓉姐兒的背,緩聲道:“蓉姐兒,我們看看大夫好不好,等會娘親帶着你回家吃好吃的。”
蓉姐兒把臉從陶婉懷中扭過來,面對着沈大夫,不自覺打了個哆嗦。
沈大夫提起嘴角,盡量讓自己的臉顯得柔和幾分,“這位,蓉姐兒?叔叔等會看完病給你糖吃好不好?”
蓉姐兒怯怯點頭。
沈大夫沒有先行檢查蓉姐兒的狀況,擡頭詢問陶婉,“請問您家孩子是怎麼傷的,這麼嚴重,不像是磕到碰到導緻的。”
秦物華站在一旁,沒有說話,心中警報聲疊起。
她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陶婉一一回了,沈大夫伸出手檢查蓉姐兒臉上的傷口,讓陶婉掀起蓉姐兒的袖擺。
他看到蓉姐兒小臂内側的一粒紅痣,不經意撫過去,正想再做些什麼,被秦物華出聲打斷道:“沈大夫,我們蓉姐兒傷勢嚴不嚴重?可需要買些藥補一補?”
沈大夫收回失态的動作,笑着道:“小孩子傷勢不是很重,我為她開幾副安神的藥,喝上幾日,傷口便用尋常的藥粉即可。”
“不用太過擔憂,在家好好養傷即可。”
陶婉不知道女兒今日怎得突然這樣怕大夫,以為是被江成吓到,抱着她彎腰道謝。
兩人拿了藥,陶婉打算帶着女兒回家。
秦物華叫住陶婉道:“陶阿姊,你的住處已經被他找見了,不若到我家暫住幾日,等事情了了再歸家吧。”
陶婉連連道謝,她也心有餘悸,即便林序南将江成押送官府也不願意待在原來住的房子裡,原本是打算住過今晚,明日就帶着蓉姐兒找新房租住,眼下秦物華肯幫忙,心中萬分感激。
“多謝您,若不是物華你,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