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是怎麼說的。
他說:“不痛,沒關系。”
“那可有法子治?”
裘神醫早就知道秦物華這個爛好人樣子,施完針洗了手,“這孩子體内的蠱蟲已經融進她的骨血,不好除。”
他打了個形象生動的比喻,“就像是做菜,無論是多好的廚師,都不能把炖好的肉變成生肉。”
秦物華别過腦袋,小天滿背都是針,孤零零趴在床榻上,他小小一個孩子不過七八歲的年紀,該受了多大的苦,遭了多大的罪才能活到現在。
裘神醫捋捋胡須,“别說她了,你忘了你體内的蠱了?還剩下三個月不到。”
“老夫隻能替你壓着,最重要的一味藥材至今還沒尋到呢。”
秦物華笑:“我這是聽天由命,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多活了好多年我也知足了。”
“你小小年紀一把年紀的,對了,你去對面趴着,我再給你施遍針。”
秦物華一下子渾身僵硬,嘎達嘎達扭頭看天,“不用了吧,我身體挺好的,真的。”
“快過去。”
秦物華心裡咬小手帕,乖巧趴在病床上,一後背針。
小天悠悠轉醒,四周的環境陌生,他瑟縮一下,扭頭就看見了紮成刺猬樣的秦物華,瞬間淚眼汪汪,“姊姊,你怎麼變成刺猬了?”
秦物華下巴搭在胳膊上,安慰道:“沒關系,小天你陪着我呢。”
小天艱難地朝自己背上看去,渾身軟趴趴地,“好哦。”
“餓了沒有?”
小天點頭,“好餓。”
秦物華道:“等會做夜宵吃奧,想吃什麼?”
“吃紅豆小圓子可以嗎?”
“好,就着蘿蔔鹹菜吃?”
“豇豆的可以嗎?”
“嗯,好。”
大約半個時辰後,終于卸下滿身的銀針,秦物華接過裘神醫遞過來的藥,“麻煩了,改日再來拜訪您,這回出來的急,下次再把藥錢給您。”
裘神醫擺手,“林家小子早就給了,你們一家人不必交兩家錢,下回來帶點蘿蔔鹹菜就成,嘗起來爽口開胃,我那小弟子連着吃了好幾日還嫌不夠呢。”
秦物華笑眯眯道:“好,下回給您帶上幾壇子,冬日裡的蘿蔔脆爽可口,配粥吃再合适不過。”
她摟緊懷裡的小天,又拿鬥篷給人裹得嚴嚴實實,“我們先走了。”
“走吧走吧。”
光亮遠去,秦物華抱着小天,拍一拍他的背,輕聲問:“小天,要不要穿裙子?”
她不知道自己問的合不合适,可裘神醫明示得如此明顯,幾乎要直說小天是個女孩了。
孩子還小,平日裡穿着也大多偏向男孩,沒見過她穿女孩的衣裙。
小天聲音悶在鬥篷裡,“不可以穿,婆婆說。”
“會被發現。”
“帶回去,出不來。”
秦物華垂眼,“以後在家裡玩的時候,穿什麼都可以,小天喜歡穿什麼就穿什麼,好不好。”
“可以嗎?”
“當然。”
秦物華推開門把小天放進屋裡,大白像個守衛一樣待在床邊,“你去和大白玩一會,我很快就做好,吃完就睡覺。”
小天摸摸大白的腦袋,“好。”
紅豆小圓子原本是要把紅豆提前泡上兩個時辰的,秦物華退而求其次,掏出上回包豆沙包剩下的紅豆沙放進鍋中,加入少量水和黃糖煮開。
糯米小圓子也有現成的,秦物華灑下兩人份的,轉頭把泡菜罐子裡的豇豆掏出一小把切段,放到碗中倒上一點香油,小半勺醋攪拌均勻,盛出兩碗熱乎乎的紅豆小圓子。
“小天,洗手,吃飯了。”
“好。”
大白照舊卧在小主人腳邊,等待着天賜降臨。
小天折騰了一晚上累得很了,吃到一半就忍不住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秦物華默默孩子腦袋,“睡去吧。”
小天還是強撐着把碗裡剩下的糯米小圓子吃完,跳下凳子道:“姊姊,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