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笛敏回到實驗房工作,腦裡卻止不住地回憶那個叫金特琳的女警督。
按雷蒂娜的說法,金特琳是個對工作極其認真負責的人,還說過,自己的轄區在任内出現了多岡族人襲擊Alpha這麼嚴重的事,如果不好好解決,那會丢警局局長面子。
金特琳的家族和雷蒂娜一家是世交,追溯到一個世紀前,她們兩人的曾祖父還是在衛國戰争中待過同一個戰壕的關系,後來戰争勝利,記了軍功,他們便帶着國家給的錢,拖家帶口來到這片土地,建立起了自己的産業。
簡單地說,金特琳是雷蒂娜的至交好友,兩家人也是在各種事務上相互照應的關系,即使後面會帶警察來搜查莊園,金特琳也會照顧雷蒂娜面子,循例走個過場而已。
但是那個人真的能信任嗎?
笛敏無由來地擔心了起來。
今天那個金特琳發現她認識雷蒂娜後,那刺過來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的皮肉都刮幹淨一樣,非常瘆人。
哪怕面對的是一個陌生人,金特琳彬彬有禮的外表下,也表露出了一種旁人難以察覺的陰暗情緒,那是笛敏多年和Alpha打交道積累的直覺,這女人肯定很不好惹。
說不定連雷蒂娜也未必能制得住對方。
這下連臉都被金特琳看到了,要是她記住了自己,順藤摸瓜找上門來,那該怎麼辦呢。
想到這裡,笛敏很是心煩意亂,轉頭想喝杯咖啡,卻發現放在小凳上的杯子見底了。
她隻得脫下手套,拿着杯子鑽出實驗房,卻見到藍柏和夜雀也來到了小廳裡,她們正蹲在一小包粗麥面粉旁邊,似乎正在商量些什麼。
“唔?你們要做什麼食物嗎?”
“啊,你工作完了?”藍柏說。
“不,我就出來倒杯咖啡。”笛敏端起小茶壺,把濃郁的液體注入杯子。
夜雀神色愉快對笛敏說了幾句話,藍柏轉譯道:“明天就是多岡族的傳統節日了,我們在想能不能做點月亮餅。”
“月亮餅?”
“用磨碎的幹玉米、蔗糖汁還有動物油脂一塊做的甜食,我們還會把木薯粉撒在上面恩,也許這邊的人不太吃得慣。以前我們都是去拿野蜂巢的蜜做的。”藍柏比劃着手勢說。
笛敏來了點興緻,便和她們一起蹲在食材邊上,研究起要怎麼做這個傳統食品。
“做出的生餅都用香蕉葉包着,放在泥土裡煨熟,一個部落所制作的月亮餅會放在統一的祭台上,等守夜完後才可以吃。”藍柏說。
“那你們打算怎麼做?”
“這兒隻有小麥粉,還有曬幹的木薯,用這些做也行。”藍柏在大瓦罐裡翻找着材料:“糖還有很多,但前幾天我們忘了把豬油留下來,沒法子了,隻能拿豆油湊合着用。”
“我聽說這邊的土著會抓長得很胖的油隼雛鳥來榨油吃。”笛敏吐吐舌頭。
“我們的祖父母也會抓。”藍柏憨厚地笑了,露出一排大白牙:“但更多時是上樹摘油牙果來弄做飯需要的油,每到油榄子收獲的季節,我們都會把帳篷搬到産地去采收呢。”
“但你們真的要出去挖個洞來煨熟它?”
“當然不。就在鍋上煎熟已經很不錯了。”藍柏擺擺手。
“那你們弄吧。注意不要弄出太大動靜哦。”
在笛敏的允許下,兩個多岡族人便忙活開了,她們輕手輕腳地把面粉和其他材料搬到料理台上,還架起了小煤爐,說是還要守夜,看來她們得不眠不休一整晚了。
在笛敏深夜再從實驗房鑽出來時,滿室飄滿了那種烤出來的谷物煙火氣,還帶着點油膩的甜味,她見到藍柏兩人愉快地從小鐵鍋裡撥出一個個深色的面團兒,都煎熟了,還捏成了彎彎的尖角狀,看上去,還真有點像月亮。
“嘗嘗看?”藍柏撈出一個,撒上搗碎了的幹木薯粉,面團馬上就變成了白花花的糕團了。
“不是要等守夜完才能吃嗎?”
“你不是我們部族的人,沒關系的。”藍柏便用刀子切了一點給她:“你試試看吃得慣麼。”
笛敏便接過這塊燙手的甜點,吹了吹,咬了一口,嘴上傳來一股粗糙得發膩的甜味,還帶着很濃的油香,這讓早就吃飽了晚餐的笛敏感到一陣強烈的油膩感。
“還行。”她隻得說。
“你肯定吃不習慣。”藍柏與夜雀相視一笑,便動手把餘下的月亮餅都放在陶碟上,往上撒了木薯粉。
安全起見,三個人還是沒有冒險到外面去,便把東西搬到了小隔間裡。這兒因為窗戶沒有受到樹木遮擋,總能看見高空上朗亮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