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喜歡的念頭一旦起就先被我自己掐了。
如果還是在學校的時候,我肯定會慢悠悠談一場戀愛。
可是走入社會這一年我迅速長大,漸漸看明白了人生低谷不适合談戀愛。
在深圳打工時的工友們,大部分是十七八進廠打工,互相看對眼談戀愛,分分合合最後嫁人,生個孩子後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結婚證隻能到以後補辦,當然這期間分手就算“離婚”了。
生下孩子後扔給公婆,自家兩口子又去打工。這時候他們還沒20呢。孩子們又小小年紀成為留守兒童。
若是留下兒媳婦在家看孩子,兩人分居兩地,要麼男方出軌要麼感情淡薄,最後也是一地雞毛。
廠裡常常有臨時打工夫妻實行“兩頭婚”,也有出不起彩禮的小夥子有目的結識女友“自由戀愛的不用彩禮”,方便他們娶個媳婦。
你侬我侬時小夥子的确很好,送奶茶接送風雨無阻,跟我一樣缺愛的小女孩很容易受感動,但之後的生活滿地狼藉。
看得多了,我漸漸對男女戀愛不大感興趣。
再說我要去留學,說不定以後還會留在國外,我的前途都在風雨裡飄搖,怎麼有精力去處理愛情?
所以在覺察出我對何朔旅有點喜歡之後,我立刻選擇了疏遠。
他後來發消息給我,說初一中午炒了年糕,問我要不要吃,我回複了一個在忙。
第二天他又說自己要走,拜托我幫他喂貓可以嗎。我回複了一個“好”,也沒有祝福他一路順風。
回複完我就把手機點到了播放軟件,專心聽聽力。
我最近一直在聽力,岑堅推薦我用何瓊雅思聽力。
聽力就沒有單詞那麼快了,我聽得老費力了,往往一個走神,已經叽裡呱啦一大段話過去了,更别提題目了。
我跟國棟大哥抱怨,他也納悶:“沒覺得難啊,題目答案都在題面裡,一聽就有,唯一的難點是聽的時候要速記,别一會忘了就行。”
我:……
聽得一頭霧水。
岑堅就笑:“學霸教題,教不會的。”,他叫我先别急着做題,先聽,什麼都不幹,就聽。
要是正常速度聽不會,就調到0.5倍速慢慢聽,要是一次聽不會就多聽幾次。
“書讀百遍,其義自見。你聽多了就有感覺了。”
我雖然不懂,但就把聽力題當音樂聽,有事沒事就聽,甚至洗澡、做家務這種間隙,我都塞着耳機聽。
果然僅僅過了一周,我的感覺就驟然不同:材料裡的語速怎麼放慢了?
岑堅笑:“那是你進步了。”
他說閱讀理解也差不多是一個道理。經驗就是多背誦多聽,記不住意思也沒關系,你背熟聽熟就行。
“為什麼啊?”我欣喜又納罕,覺得好神奇。
“就像你去一個地方聽本地的方言,你聽多了那個調調,有一天忽然聽到裡面夾雜的錯字,自己就感覺不對勁。”
的确聽多了小梅跟家人朋友視頻,我現在也能跟着在後面接幾句“中”,“妮兒”,“靠嫩爹”之類的方言。
原來學習裡面有這麼多道理。
我學會了之後幹勁十足,立刻就開始做聽力題。
我已經比之前強了,但做完後回過頭對答案還是錯誤百出。
好吧,慢慢來。
雄關鐵道真如鐵,而今漫步從頭越。
我又買了一個筆記本當做錯題本,裡面寫上解題步驟、做題思路、裡面蘊含知識點。
一支筆寫了又寫,本來心裡那點萌動的粉紅色泡泡也不知被擠占到哪裡去了。
春節過了幾天,我白天送外賣,空閑學習,中間還和招娣小梅幾個一起去了一趟北京的廟會。
廟會上人很多,怪不得我送外賣時覺得街上空蕩蕩,原來都去廟會了。
廟會上張燈結彩,這個倒沒什麼豪華的,跟我老家市裡的燈會不相上下,甚至我老家的燈會因為有煙火演出要更豪華些。
我們幾個有點失望,小梅做出結論:“北京就是無數個鎮聚集到了一起。”,除了國貿那一小段繁華,整個北京就像一個碩大的村鎮。
我看着光秃秃白楊樹上挂着的紅燈籠發呆,說起煙火,上次何朔旅還帶我看了煙火呢。
算了,說好不想他了。
我搖搖頭,努力把他從我腦海中趕出去。
可一扭頭,小梅要拉我去吃30塊錢一串的羊肉串,我看見羊肉串又想起上次何朔旅借了他們保安隊的爐子帶我在外面烤羊肉串的事。
他說北京的羊肉都運自内蒙古,從牛街特意買來清真手法宰殺,沒有膻味,反而帶着奶香,很耐吃。
三瘦夾一肥,焦黃的羊肉和白滋滋流油的羊油混合,滿口孜然和辣椒末提鮮又地道,我吃得滿口流油,一邊問他:“什麼是清真手法宰殺?”
他耐心跟我講解,陽光照着他,他被曬得微微眯眼睛,但還是耐心幫我烤羊肉串。
打住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