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是經驗之談,相親來的丈夫就沒珍惜她。
卓娆姐深以為是:“現在有的女性解放了一半,自稱要做新女性男女平等彩禮不要,房車不要,婚後自己照樣工作做家務帶孩子,美其名曰新時代獨立女性,但裡子面子都丢了。”
“輪到彩禮時說是封建思想,輪到随母姓時就是自古以來,‘難道跟他姓就不是我的孩子了’,慣會自欺欺人。”
我聽了半天,想法是:“我不打算結婚,就算有一天想要孩子了也要随母姓。”
岑堅趕緊看着桑弧說:“我也支持孩子随母姓。”
桑弧白他一眼,裝沒聽見。
彩禮談妥,我又跟爸媽透口風:“他說這回委屈我了,等以後在老家給我買一套樓房,寫我的名字。”
爸媽立刻順杆子爬:“寫你弟弟名字吧。要不你嫁過去婆家收走房子,你不是白打算了?”
我裝作去問相親對象,又很為難回複:“他說可以。”
爸媽簡直像撿了金坷垃。
他們本身賭性太強,居然半點沒意識到這全部是編造的。
或許是我太熟悉他們,一切騙局都往他們心坎那編過去,所以他們幾乎沒任何懷疑。
所以新聞裡被騙的矮矬窮深信不疑有慧眼識英雄的白富美,也是因為他們就是相信世界上有這種冤大頭專門捧着萬貫家财在等着自己,任由自己在社會上立足都算計不明白的小腦瓜算計百萬富翁。
既貪婪又愚蠢。
戲裡鋪墊了這麼久,終于要到高潮部分了。
我跟爸媽說:“下周他就要帶我上門去拜訪父母了。”
爸媽激動不已,我的豪門路俨然要成功了,爸媽又給我打了五百塊錢,讓我買件體面衣服,收拾齊整些去。
等見完面後我故意愁容滿面、唉聲歎氣。
“怎麼樣?”父母第一時間打電話過來。
“他媽不喜歡我,說要找個門當戶對的。”我故意不斷歎氣。
爸爸在旁邊破口大罵:“富人狗眼看人低,有兩個臭錢有什麼了不起?!”
媽媽則是出主意:“他家富,婆婆難伺候也應該,你多哄哄他媽,多做家務,勤快點,總能打動她。”
我繼續歎氣:“沒用吧,她家說我是賣女兒,一分錢嫁妝都沒有。”
這句話讓爸媽臉色齊齊一變,那兩張臉上終于流露出片刻羞愧。
然而羞愧轉瞬即逝。
爸爸義正言辭:“誰家閨女不要錢?”
讓我想起招娣爸爸那句“難道你家女兒是免費的?”。
媽媽則急得熱鍋螞蟻一樣。
爸爸在憤怒消失後立刻也冷靜下來,跟着媽媽出主意:罵富人是因為不給自己占便宜,可要是有機會占便宜還是要占一下的。
兩人派我去跟相親對象撒謊:“就說彩禮你能帶回來一半,實際上,先哄着他們把錢打過來,到時候婚禮上我不給,難道他家要當着請來賓客的面大鬧嗎?”
打得一手好算盤。
我拿着手機不動彈。
雖然一切都是騙局,但我還是被他們的涼薄所驚訝。
如果這都是真實發生的,也就是說我要在婚禮上被婆家所有親戚所指指點點和鄙夷。
我以後的日子怎麼過,他們想過嗎?
我歎口氣,第二天就告知他們:“我對象倒是同意了,還答應我去幫我跟婆婆說項。”
至于說項結果嘛,自然是不樂觀。
婆婆說就算彩禮全額返還又怎麼樣?娘家窮到連一分錢嫁妝都出不起。嘴裡說說誰不會。
與此同時,我那個對我癡心一片的“對象”擔心我因為此事傷心,還許諾給我深圳也買套房,讓我爸媽無償住,作為對我被婆婆刁難的補償。
爸媽一聽深圳的房子,音調都擡高幾分:“好孩子啊,這麼好的女婿。”
還沒見過女婿一點影子,就已經把女婿誇上天。
我毫不懷疑,這個“女婿”真實存在的話,他們肯定會待他比待我更盡心。
拉扯了幾個來回,我終于拿出了殺手锏:"婆婆說一切都是我嘴上說,萬一婚後不認賬不給彩禮怎麼辦?"
媽媽:……她的确是這麼盤算的。
“婆婆說,哪怕我存個定期存單發給她看看照片也行。”
媽媽有了底氣:“那我發給你。我這有的是。”
她給我發了一張二十萬的存單。
我暗暗驚訝,媽媽從來都跟我哭窮,沒有透露過她有二十萬。
而且聽她的語氣,家裡不止這一張二十萬存單。
想想也有可能,她和爸爸從我兩歲就在外面打工,至少賺了十六年錢,就算一年攢五萬也能攢八十萬了,何況他們有兩個人。
我老老實實把存單給婆婆看,又哭唧唧回來了:“婆婆說這錢又不是我名下的,娘家爸媽賴賬她也沒辦法。”
“真是矯情。”媽媽罵了一句。
但對方的籌碼實在是太誘人了:30萬彩禮、老家的樓房、深圳的樓房,最近還透出口風願意幫爸爸買一輛好車。
媽媽最終還是給我打了五萬塊錢:“這是你的嫁妝,你存好給他家看,存完就取出來再轉給我。”
即使這種情況下,她也不願意給我多一點錢,隻是将我存在她那裡的錢原數目還給了我。
我看到銀行卡裡的錢,激動得半天不敢相信。
“還傻愣着幹啥?趕緊去銀行存個定期存款。”卓娆姐杵杵我胳膊。
這是五萬,再加上我這一年半裡攢了七萬,還有那次撞傷對方給的補償金兩萬,一共是14萬!
我一下就有了14萬。
當真是做夢一樣,誰能想到一年半以前我還是個身無分文的窮孩子呢?
北京果然是一個神奇的城市,怪不得有這麼多年輕人打破頭想要擠着待着這裡。
入寶山,豈能空手而歸?
那一刻,我讀懂了那些颠沛流離北漂們的野心。
14萬,我去了招商銀行,存了一個半年期的定存,我估計着半年後我就又能攢三萬,到時候17萬一起再存進去,說不定很快我就能去留學了。
14萬的定期利息是1400元,雖然聽着不太多,但是它是白來的啊!
假如14萬後面有兩個0 ,1400萬的利息就是140000,14萬半年,那豈不是可以躺平?
怪不得富人們越來越有錢。
存完款後我才抹抹臉,回家繼續演戲,跟媽媽說:“我給對象了,他去幫我存。說他家銀行有親戚,利息高。”
過了半個小時,我就說:“聯系不到他了!”
又是報警又是找老闆娘算賬,我和夏強一唱一和演得很真。
我甚至還哭了兩聲。原本哭不出來,但想到父母高價賣了我的事,眼淚也斷線珠子一樣掉下來了。
這還能怎麼辦?
爸媽的所有強勢都針對子女,在社會上他們永遠像兩個任人宰割的羔羊,無計可施。
除了要我去纏着咖啡店老闆娘砸店的主意外,沒有任何作為。
我自然戲也要做足:“我去找她,發現她關門了,人也不見了,聽警察說她騙了好幾個人,卷錢跑路了。”
爸媽隻有歎息。
說來也奇怪,家裡的錢,可以毫不猶豫給親戚幾萬,可以投資失敗虧損幾萬,可以被騙幾萬,唯獨給女兒買一斤肉都不行。
所以這次被騙他們也就是歎息幾聲。
我心情大好,将他們給我轉的幾百塊錢也轉了回去堵住他們的嘴:“爸媽,先收着這些錢,以後我一定好好賺錢。”
至于賺錢後交不交給他們,就兩說了。反正我拿到了大錢,這幾百塊錢也就當買個清靜。
于是在卓娆姐的指點下,在院裡小夥伴和哥哥的配合下,我終于成功将我暫存在他們那裡的五萬拿到了自己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