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槿搖了搖頭，都沒把聞折柳的手掙開，氣得皺起眉頭，轉頭嗷嗚一口咬住聞折柳的手。

聞折柳也沒躲，任他咬。

謝槿就這麼點道行，能給他咬破皮都算聞折柳輸。

何況謝槿喝醉了沒用靈力，叼着聞折柳的手掌啃半晌也沒留下個印子，隻糊了一手口水。

聞折柳是真有點嫌棄，反過來掐住謝槿隻有巴掌大的臉，指腹磨了磨他往日藏起來的虎牙。

“看來我閉關時你都在偷懶，現在咬人的力氣都沒了。”

謝槿咬住他的手指，想叫他知道惹怒自己的後果，可怎麼咬都咬不破，反倒是牙齒被咯到發酸，便甩了甩頭，皺着臉撥開他的手。

“這麼硬，師父好煩……”

誰知聞折柳才松手，他這一甩，就差點把自己摔下飛劍，小黃鳥見狀驚得叽叽大叫一聲。

聞折柳無奈搖頭，一把拉住他的手，把人帶回懷裡，順道用他幹淨的衣裳擦幹淨手掌。

“要是不硬，不得被你咬死？”

謝槿這是喝醉了沒發覺，不然肯定要腹诽他一頓。

他也壓根不知道自己差點摔了，隻感覺頭暈目眩，靠在聞折柳懷裡緩了緩，手掌也下意識撐在了聞折柳胸膛上，整個人搖搖欲墜。

“好暈……”

聞折柳樂得看他熱鬧，趁機問他：“還敢不敢喝酒了？”

謝槿的反應是不自覺捏了捏掌下，而後眨巴眼睛。

“硬的，真的是師父！”

聞折柳和小黃鳥都齊齊一僵，而後微眯起眼看謝槿。

“謝小槿，你是真醉還是裝醉？”

謝槿靠自己的本領認人，反正都醉了，往日壓抑的天性都解放了，聞言嘿嘿一笑，雙手就往聞折柳身後探去，摸上精瘦的肩胛骨。

小黃鳥胸口絨毛頓時炸開，敏感地抖了抖小翅膀。

聞折柳早有先見之明，先一步扣住謝槿手腕，警惕的眼神隐隐透出幾分難以言喻的危險。

“又想胡鬧？”

謝槿雙手手腕都被他抓住，眼裡滿是迷茫和無辜。

“師父？”

“罷了……”

跟個醉鬼沒什麼好說的。

聞折柳彎身将謝槿抗在肩上，“先找個地方睡一覺。”

謝槿隻覺得這個姿勢不舒服，拍着聞折柳後背大聲抗議道：“放我下來，不要跟扛沙包一樣！”

聞折柳被他逗笑了，也真的将他放下來，不過這回沒讓他站着，而是将人打橫抱起來，“要麼起來練劍，要麼閉眼睡覺，選一個。”

謝槿一陣天旋地轉，暈乎乎地靠在他肩頭上，反應了好一陣，遲鈍地撇嘴說：“好兇……”

聞折柳低頭看他，故作不悅。

“在說誰兇？”

二人靠得太近，聞折柳隻要再近些就能抵上謝槿眉心，謝槿怔怔望着他俊美的容顔，臉頰越發紅潤，桃花眸中滿是心虛，飛快閉眼。

“師父，我已經睡着了！”

看來人是醉了，但沒有完全醉。聞折柳看他這幅雙眼緊閉裝睡的模樣，輕笑一聲，倒沒有揭穿他，就這樣靜靜地禦劍往城外飛去。

夜晚涼風被劍氣結界隔絕大半，剩下微風悠悠吹來，很是舒适，謝槿閉着眼睛，後背又被聞折柳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拍着，沒等出城就真的睡着了，身上花香也越發濃郁。

小黃鳥晃了晃腦袋，不由自主往謝槿懷裡飛去，又被聞折柳一個眼神止住，悶悶啾了一聲，飛回到聞折柳肩上，眼巴巴看着謝槿。

聞折柳始終神色淡淡。

不多時，劍光飛入一處位于山崖瀑布下的隐蔽山洞。

聞折柳彈出一道靈力清理山洞地面，帶着人坐下。

讓謝槿枕在膝上繼續睡，聞折柳就着照進山洞的月光看向謝槿的睡顔須臾，目光便望向他手上的紅繩，鮮豔的色澤襯得肌膚極白。

山洞不大，很快溢滿花香，聞着不知是哪種将成熟盛開的靈花，花香青澀中夾帶着一絲甜蜜，隐隐透出一種仿佛任君采撷的信号。

而花香源頭的謝槿卻毫無察覺，在睡夢中蜷縮起來，夢呓一般低聲喚着師父，嗓音綿軟。

即便已經藏起了惹眼的容貌，卻藏不住一身美人骨。

不隻是眼角眉梢，他外露的每一寸肌膚都仿佛媚意橫生，引誘着旁人靠近他，為他着迷。

聞折柳瞥向謝槿绯紅的嘴唇，眸光暗了暗，伸手靠近謝槿手腕，撫過紅繩，赤紅靈火一閃而過，帶走了謝槿身上迷亂人心的花香。

小黃鳥低叫一聲，有些失望。

香香的味道，就這麼沒了。

聞折柳暗自松了一口氣，除下赤紅外袍披在謝槿身上，便擡眼瞥向怅然若失的小黃鳥。

“過來，說說這幾年都有什麼事。”

東州的日頭在天邊升起時，一縷日光打在謝槿身上，宿醉一夜的謝槿才皺着眉頭醒來。

他揉着隐隐作痛的額角坐起，原本蓋在身上的衣袍随之滑落到小腹上，叫他看到了一抹比身上的赤月峰弟子衣裳更豔麗的紅，這色澤和暗紋……怎麼那麼像師父的衣服？

說起來，他昨晚好像喝醉了，隐隐約約記得自己在客棧鬧了事，說出些叫他現在想起來還臉紅的羞恥話，之後渾渾噩噩地像是見到了師父，還以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謝槿意識回籠，發覺自己如今身處的山洞顯然不是客棧，蕭珩和紀雲舟幾人都不在，可是身上師父的衣袍卻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

他可沒有那種偷師父衣服，晚上抱着睡覺的嗜好！

謝槿猜到什麼，抱着手中衣袍起身，走出山洞外。

山洞外就是瀑布，經過水光折射，外面的日光有些刺眼。謝槿擡手擋在眼前，就聽見水聲之外有什麼東西靠近，适應了日光後放下手一看，不意外見到飛向自己的小黃鳥。

“你還在啊，怎麼濕透了？”

小黃鳥撲騰着翅膀甩了甩水，毛茸茸的嫩黃一團叽叽叫着，聽去很不高興，知道謝槿聽不懂，它指向遠處的瀑布，示意謝槿過去。

“有人在等我？”

想到那個人可能是誰，謝槿心跳冷不丁有些快，抱緊懷中紅袍，跟着小黃鳥禦劍飛過去。

沒一會兒，一人一鳥就飛上山崖，見到了崖邊迎風而立的紅衣人，清晨山風卷起那人金冠下的長卷發，一身紅衣也甚是明豔奪目。

聞折柳正掐指算着什麼，聽到聲響，懶洋洋回眸看向他，過分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睡醒了，過來。”

謝槿見到六七年沒見到的師父，桃花眸就亮了起來，禦劍比小黃鳥還快一些，可快到聞折柳身後時又慢下來，踩着花叢矜持落地。

“師父，你出關了？”

這種喝醉後醒來能看見師父的感覺……雖然不想承認自己有些太依賴師父，但謝槿還是聽話地快步走了過去，桃花眸彎成了月牙。

這也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