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溫柔著稱的江諸,眼下見元烨油鹽不進,氣得在原地吼:
“元烨,你别後悔!”
元烨頭也不回的離開,江諸隻能留下收尾。
司徒馥走得慢,待出巷口後,又在原地等了許久,終于見到等來的人。
元烨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司徒馥,但對方神情有些不對勁。
司徒馥道:
“元大人,别來無恙。”
元烨點頭:“你怎麼會在這?”
司徒馥不知該不該與他說,雲瓊掐她之事。
“你一個人?就不怕上次刺殺之事再發生嗎?”
司徒馥不在意道:“不過就是一死罷了。發生就發生了。”
“你......”
元烨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他道:“本官送你回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大街上,司徒馥怕元烨看見自己脖子上地掐痕,不停的扯着衣服,想蓋住。
突然後面傳來聲音:
“前幾日你出行不還前呼後擁嗎?今日怎麼連個丫鬟都不帶?”
司徒馥眼神暗了暗。原來元烨平時也有關注她。她回頭粲然一笑。
“元大人居然連我出行也這般記挂,那你是不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呢?”
元烨臉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耳朵瞬間就紅透了。
“莫要多想,快走吧。等會天黑了。”
司徒馥停下腳步,擡頭看了看天,脖子下的痕迹一覽無遺。
元烨瞧見後,臉上的神情瞬間陰沉下來,難怪她剛剛走路一直在扯衣服。
“這天還早呢,慢慢走不急。”
司徒馥回頭,卻不想對方早就站在了自己的身邊,她見他臉上的詫異,便知道瞞不住了,于是她笑了笑道:
“今日出門不利,在外面差點被隻瘋狗掐死,還好瘋狗沒有真想掐死我,不如,現在與元大人站在一起的,便是我的魂魄了。”
元烨什麼都沒有說,提醒道:
“快走吧。”
司徒馥轉身,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她想哭卻哭不出來,好像找到了一棵可以依靠的大樹,卻又像飄零無根的浮萍。她想找人靠一靠,卻不知道那棵大樹會不會讓她靠。
為什麼一定要找個人靠一靠呢?她自己也可以做自己最堅強的盾。
想通後,眼底的紅暈漸漸淡了。比之在江南的三年,洛京的日子更讓她感受到她還活着。她一日未死,父親的死因便多一日天下大白的機會,那時她定要将那些惡人繩之以法!
突然,大街上一群人浩浩蕩蕩,喧嚣異常。
有人拿了畫像見人就問:“畫上的姑娘,可有人看見?”
還有不斷傳來的啜泣聲,埋怨聲。
司徒馥一眼就聽出了是司徒書與畫春畫秋的聲音,她回頭,卻不知元烨什麼時候消失在了原地。
就在她愣神之際,畫春紅腫着眼睛第一個發現了她。
“小姐,你又一次支開了奴婢,如果你帶的是奴婢而不是畫秋,奴婢就算拼了這條命也不會讓二皇子帶走您的。”
畫春嗚咽着便撲進了司徒馥的懷中,司徒書與畫秋則是不敢上前。兩個皆是低着頭,因為畫春說的都是事實。
司徒書走上前:
“阿馥,讓你陷入危險是我的錯,你想怎麼懲罰我都行,但不要趕我走。”
畫秋自知情誼比不過二人,便隻能跪下道:“奴婢當時亂了方寸,應該讓小李頭去請人救小姐,奴婢應該緊緊跟着馬車的。”
說完不停地磕着頭。
司徒馥松開了抱着畫春地手,走到了畫秋面前扶起她。
“這不是你的錯。就算今日沒有遇見二皇子,以後也會。有了今日之事,至少很長一段時間二皇子不會再來找我茬了。這是好事。”
畫春不解,隻是很生氣。
“什麼好事?呸呸呸,小姐以後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
司徒馥不想掃了畫春的興,附和了兩句,一行人便腳步輕盈有說有笑準備離開。
在無人在意的牆角後,元烨靠在牆上,靜靜看着司徒馥等人走遠,他才慢慢走出來,看着漸漸稀疏的人群,他一個人站在司徒馥剛剛站着的地方許久。
突然,他感到腳下有些異常,低頭一看,一支珍珠流蘇簪子掉到了地上。
人群來去匆匆,無人注意腳下,元烨蹲下身子,将簪子撿了起來,他擦了擦上面沾染的灰塵,然後放入袖中。
早已走遠的司徒馥,摸着自己頭上空了一處的發梢,嘴角微微一笑,趁着與畫春說話的空隙,她悄悄回頭看了一眼後面,見元烨已經撿起了她的簪子,還用袖子擦了擦,在不知該把簪子放胸口還是袖中猶豫時,她見他又将置于袖中的簪子,拿出來放到了胸口。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有片刻的甯靜,還有片刻的愉悅。
回過頭後,她臉上的笑容遂逐漸消失。
魚已入餌,謀士已入局。這盤棋,棋局已擺好,她是棋子,亦是執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