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江溪陌才從季風夏身上起來。他徑直走到窗前,打開關了兩周的門窗吹風透氣。
直到江溪陌走出卧室,季風夏還保持着剛才的姿勢,大腦空空躺了很久。
許久,他翻身側躺在床上,曲起身子,揉了揉自己熱度還未徹底褪下去的臉。
指尖順着剛才那雙手的軌迹,滑過自己的眼角,直至耳廓。
被江溪陌撫摸過的地方,總有種不太一樣的觸感殘留着。
窗外清新的空氣灌入房間,初秋微涼的風拂過季風夏輕微蜷縮的身體,那份奇異的觸感被流動的微風輕拂着,一遍遍加重着感官。
季風夏閉上眼,手指撫過江溪陌最後停留的唇角,而後捂在了自己的側頸。
不知又過了多久,久到季風夏快睡着了。睡意朦胧中,他感覺到有人坐到了自己的身側。
江溪陌輕柔的聲音傳來:“去洗個澡?剛從醫院回來,先把衣服換了吧。”
季風夏睜開眼,看了一眼牆上挂着的時鐘,已經快要五點了。
江溪陌的頭發還沒幹透,衣服也換成了一套休閑的居家服,散發着對方慣用的洗衣液的清香,顯然是剛洗過澡的樣子。
“洗完澡吃飯。”江溪陌簡單幾句話,替季風夏安排着今天剩下的時間,“吃完飯回來還有正事要做。”
“正事?”季風夏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嘀咕着。
他在腦海裡搜尋了一番,才終于想起來,今天雲深和秦懷意約他晚上讨論江山杯報名的事。
他暗自點了點頭,那确實是正事。
季風夏今天行走的時間有些長了,此時剛從床上下了地,竟久違地感到雙腿有些發軟。
在家的醫療條件跟醫院完全無法相提并論。季風夏坐了回去,曲起腿,揉捏自己的小腿肚,給自己做了幾下腿部放松。
好在他的浴室有助力工具和無障礙淋浴設施,從卧室到浴室的幾步路還是難不倒他。
季風夏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一套長袖長褲的寬松睡衣,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起來。
吃過晚飯,季風夏感到腿上越來越使不上力了,隻好乖乖地坐回了自己床上。
江溪陌走過來,坐到了床沿。
“躺下來。”江溪陌說。
“怎麼了?我現在不是很困。”季風夏一頭霧水,但還是乖乖照做,安穩地面朝上躺好了。
他擡頭看了一眼時間,六點半剛過,他們和雲深約在七點,半個小時是來不及睡一覺的。
江溪陌沒有說話,垂下眼,擡手輕輕捏住了季風夏的腳踝。
這樣突如其來的接觸,讓季風夏的身體條件反射般輕顫了一下。
他支起上半身,盯着江溪陌的手問:“你要做什麼?”
江溪陌沒答話,神情十分專注。
他先是捏住季風夏腳踝搓揉着,用了些力道,但季風夏卻不覺得痛。酥酥麻麻的觸感自下而上,一路通過經絡遊走到身體。
“躺好。”江溪陌的目光放在季風夏的細白的腳踝上,琢磨着自己捏的位置是否正确,頭也沒擡,另一隻手拿着本折疊頁在季風夏面前晃了晃,“按摩。這可是正事。”
季風夏聽着恍惚了一下,原來對方下午說的“正事”是指這個。
他認得這本折疊頁,早上醫生查房對他叮囑了一堆事情,随後把江溪陌叫過去,給他遞上了這本折疊頁,囑咐他這位“家屬”回家按照這裡面教導的手法,每天為患者的腿部進行按摩。
下午季風夏從浴室裡出來,江溪陌就一直拿着這本折疊頁在看,研究得極為認真。
他在醫院裡也算見過幾次按摩師的手法,此刻又對照着看了快一個小時的教材,信心滿滿地有樣學樣。
季風夏将信将疑,安靜躺平。
江溪陌的視線移動到下一頁。
季風夏穿着睡衣長褲,褲腿非常寬松,江溪陌的手輕而易舉就探了進去。
他順着季風夏的小腿,一路往上緩慢揉捏。
季風夏常年不外出不運動,腿上的皮膚細膩又滑嫩。江溪陌照着教程,探到了季風夏的膝窩,手臂帶起褲腿往上蜷起,露出一截光潔的小腿。
江溪陌動作一頓。他感到對方的身體,非常明顯地繃緊了。
“阿雪,放松一點,”江溪陌從擡起頭來看向季風夏:“你這樣我怎麼按?”
“别……别按了!”季風夏縮回腿,“你這樣按得怪怪的。”
“按摩師不就是這樣?”江溪陌神色多了幾分困惑。
他好像自認為已經學到了至少七成像。
江溪陌的手法确實沒什麼問題,季風夏自知理虧,又把腿乖乖放平,最後下達指令:“隔着褲子按!哪有人伸進去按的!”
江溪陌:“……”
是,你都是把褲腿卷起來讓按摩師按。
江溪陌沒再糾結這個問題,給季風夏拉好了褲腳。
照顧完膝蓋部分,江溪陌隔着睡褲軟綿的布料,撫上了季風夏的大腿,參照着步驟,一點一點朝着各個方向揉捏按壓,放松肌肉。
雖說是放松肌肉,但季風夏剛開始複健,腿部還是有些瘦弱,江溪陌兩隻手都能握在手裡,隻能一指一指,循序漸進地按着。
對方的力道均勻,像是真的認真學過。
季風夏頭腦發脹,身體仍然不自覺地繃緊,最後幹脆閉上了眼睛,迫使自己把現在當作平常的按摩。
丢失視覺之後,會放大一個人的其他感官。
黑暗中,季風夏甚至可以感覺到血脈鼓動的頻率。
那雙手覆蓋在自己腿上,一寸寸推移,往外、往内、往上,動作規律而自然,隻是每一次觸碰,都會掀起季風夏體内一陣怪異的感覺。
最後那下,按在了内側一片柔軟的腿肉上,帶了點不知輕重的生硬。
一陣陣酥麻的感覺沖向大腦,他的感知再也不受控制。
季風夏猛地睜開眼,江溪陌正垂眸看着他,眼中是他沒見過的情緒。
對方低頭看了一眼,緩聲說道:“阿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