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麼說,但崔若盈心裡很清楚,深夜闖入她房間的根本不是什麼妖怪。
那就是殷逐白。
崔若盈心情複雜地摸了摸脖頸。纏繞在她脖子上的東西早已消失,隻剩些許觸感殘存。
她本以為纏住自己脖子的是殺人武器,現在想來,那應該是殷逐白的頭發。
烏黑、柔軟,像是蜘蛛絲一樣的頭發。現在它們被高高束在他的發冠中,而在幾分鐘之前,它們還纏繞在她的脖子上。
“變成了殷家主的樣子?”
寇言湘有些驚訝地看了殷逐白一眼,殷逐白坦然對她點了點頭,沒有一丁點的心虛。
而寇言湘也沒懷疑,又看向崔若盈:“他怎麼對你欲行不軌了?”
崔若盈:“……”
崔若盈幹咳一聲:“這個不重要,反正我沒受傷,他的臉上還被我劃了一刀。”
寇言湘道:“你沒事就好。可惜沒能抓他個現行。哦對了,你知不知道他為什麼襲擊你?”
崔若盈想了想:“可能是我們今天調查到了一些東西,讓他産生了危機感吧。”
“是這樣嗎?”
寇言湘總覺得有什麼不對。
“好了好了,既然他已經逃了,那大家先回去吧。”崔若盈趕緊打斷她的思路,免得寇言湘真發現什麼不對勁,“今天晚上,他應該不會回來了。”
寇言湘想了想,點點頭:“好,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
說着,她轉身離去。祝星遊自然而然地跟在她身後,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門外。此時還站在房門前的,就隻剩殷逐白一人。
“殷家主不回去休息?”
“嗯,我這就走。”他的視線在崔若盈身上一掃而過,忽地又頓住腳步,“不過,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崔姑娘可否為我解惑?”
崔若盈隻想趕緊把他打發走:“盡管問吧。”
“崔姑娘說,那隻妖怪變成了我的樣子,闖入你的房間,欲行不軌?”
“是。”
他看着她,視線如同輕柔的月光。夜莺的啼叫在夜色中響起,星星挂在天上,兀自閃個不停,讓他的話語也帶了幾分意味深長。
“那崔姑娘怎麼知道……”青年故意把聲音拉得很長,“欲行不軌的是妖怪,而不是我呢?”
說話時,他一雙桃花眼緊緊盯着崔若盈的臉,想在她臉上看出些許端倪。
她……究竟是沒有發現,還是發現了,卻甘願替“殷逐白”隐瞞?
崔若盈呵呵一笑。
“殷家主說笑了,妖怪是妖怪,你是你。就算他頂着你的臉,卑劣的妖怪和正直的除妖師也不能混為一談呀。以前我們遇到羅刹鳥的時候,我不是也認出你了嗎?”
看來,她真以為那是妖怪。
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那股又酸又癢的痛感又如潮汐般爬上心頭。
她覺得,他是卑劣的妖怪嗎……
殷逐白壓下心中紛亂思緒,溫聲道:“我明白了。那崔姑娘,我就先走了。”
崔若盈點點頭:“慢走。”
她目送着他的金色衣擺消失在視線裡。那衣擺在夜風裡來回飄動着,像是展翅欲飛的蝴蝶。翅膀扇動,輕盈地飛到深沉的夜晚之中。
崔若盈總算松了一口氣。
知道闖進她房間的是殷逐白後,她反而放心了不少。雖然不知道殷逐白到底想幹什麼,但他至少沒有傷害她的意思。
——隻要她繼續裝成什麼也不懂的傻白甜。
回到床上,看看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了。想到早上還要出門調查,崔若盈決定繼續睡。
後半夜風平浪靜,無事發生。一直到天光拂曉,崔若盈起床洗漱過後,便去找殷逐白了。
殷逐白早就穿戴整齊,負手站在廊下,垂眸欣賞着被清晨曦光照亮的花叢。聽到有腳步聲,他擡眸對崔若盈笑了笑。
“崔姑娘,早啊。”
崔若盈不知道他是醒得早,還是一直沒睡。
她擡了擡手:“早上好!我們現在出發嗎?”
“都聽崔姑娘的。”
崔若盈捂着嘴,打了個哈欠,掠過他向前:“好,那我們走吧。”
唯一幸存者名叫吳雲淑。按照卷宗記錄,她是第三起案件的受害者。
案件經過和其他事件大抵相同,唯一不同的,就是新婚夫妻親友進門查看時,在新郎的屍體旁,發現了暈倒在地的吳雲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