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流進眼睛裡,她突然覺得自己的感官比平常要敏銳地多,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門外的動靜消失了。
是進來了?還是發現門鎖實在打不開,走了?
芈榴榴不敢細想,其實她家也就這麼大。自己的房間在五樓,跳樓肯定是不行的,但她也做不到繼續待在房間,她抓起剪刀瘋狂裁剪床單,冷汗糊滿了額頭。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把自己給吊到樓下了,隻好先懸在半空,這樣不管是路人還是警察,隻要看到,就會過來詢問。
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腎上腺素飙升讓她的聽覺變得異常敏銳。窗内傳來紅外掃描儀的電子音,還有交談聲。
其中一個人的聲音很低沉:“電腦還是溫的,人能跑多遠?”
“剛才還在打電話,肯定沒出去。”另外一個聲音稍微尖銳些,“有外部連梯嗎?”
“這個小區沒有。”
那個男人在說什麼,但是聲音太小了聽不見,隻能依稀聽出來一些片段:“……不說……周參……他心裡清楚。”
上面的人像是去打電話了,但是芈榴榴卻心下一驚,周參這兩個字她再熟悉不過,這是他們經理的名字,為什麼他們會知道,當時照片是他暴給狗仔隊的,這些人知道自己的住所,周經理八成也有參與。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但這會芈榴榴也無暇顧及這些東西,因為她聽見探測器的滴滴聲越來越密集,也越來越清晰。
“我說呢,小丫頭能跑到哪兒去,原來在這裡啊。”
芈榴榴忍住高處帶來的驚恐感,朝上面看,窗戶那邊伸出來一個頭,那個人的笑容都無比清晰,他撥開遮擋用的窗簾,拽住芈榴榴的繩子,“上來吧,在那兒吊着多危險啊。”
他雖是伸手去拉,但那樣子更想讓她自己松開繩子。
他們的目的一目了然,芈榴榴下意識向下看了一眼,心中祈禱着警察或者宋興琛他們盡快到,誰到都行。她咽了口水,腦子裡面飛快地運轉,故意裝作很害怕的樣子拖延時間。
“你們要錢嗎?我隻是個電視台的小職員,沒有什麼錢……”芈榴榴的聲音帶上一點哭腔,“你們要找什麼,我真的沒錢!”
“小姑娘,你别在這揣着明白裝糊塗,難不成你覺得我們大費周章,就為了你那點工資?”男人嗤笑一聲,從懷裡掏出軍刀,“永别了。”
是個不廢話的狠人。
床單斷裂的瞬間,時間仿佛被拉長。她本能地後仰,五樓的高度讓墜落變得漫長。重量和慣性帶起的烈風割開她散亂的長發。失重感吞噬意識的最後一秒,她腦子裡想着躺在病床上的媽媽。
咚!
痛,但沒有達到預想中的程度。
芈榴榴跌進垃圾車的緩沖墊裡,鼻腔灌滿腐爛果蔬的酸臭。三米開外,有個染着藍發的垃圾清運工正舉着手機錄像:“卧槽!真有人跳樓啊?”
這時,警笛聲由遠及近。
芈榴榴簡直是熱淚盈眶,救兵終于到了。
割斷床單的男人退回陰影裡,看着警察和清潔工手忙腳亂地把芈榴榴從垃圾堆裡拖出來。她的左腿似乎摔傷了,站起來的瞬間踉跄了一下,但還活着。
“撤退!”
“見鬼了,這垃圾車哪來的?”另一個同夥咬牙切齒。“那小丫頭看過我們的臉,好在老大你有先見之明,戴了覆面。”
第三個人奇異地看了同夥一眼,沒想到這會還不忘拍馬屁,他快速拆卸着竊聽器,“别管這些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三人立刻撤出房間,卻在樓梯拐角猛地停住——
十幾支黑洞洞的槍管頂了上來,持槍人穿着沒有編号的作戰服,沒有标識的啞光臂章,但那些改良過的槍托上,都刻着同樣的羅馬數字:XXV。
是25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