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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自以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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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的情緒,還在你哪兒?”我牙齒戰栗,瞳孔發大,眼周皮膚張裂得生疼。

宮侑的手還虛虛地扣着,他摩挲了幾下我的後頸,“嗯”了一聲。

和很久很久一樣……那些帶着侵犯意味、占有意味的、仿若奴隸般的烙印的東西,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消失過。

而如今,它甚至多了一層令人膽寒的、發瘋的、想要嘔吐的、欺騙的意味。

我猛得抓住了他扣在我脖頸上的手,力度大得讓他皺眉——我快意,無比的快意。極度痛苦的時候,一點點報複産生的快意就能讓這具身體徹底沸騰。

我渾身發燙,卻冷得直打寒顫。神經敏感颠亂到把一切刺激放大、變成痛覺,一切的情緒和細節都被沸騰的大腦接收,而其中最多的,仍然是關于他們的……我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在宮侑面前嚎啕大哭出來的。

月光蒼白,他頭垂靠在沙發背上,手像是鎖鍊一樣扣在我的脖頸上,我崩潰的時候,他毫無動靜。直到幾十秒後,才像是受驚般驚醒,想去抱我。動作止于我的抗拒與尖叫,手在半空裡停滞了一會兒,垂下了。

我們徹底沒有了肢體接觸。

我半彎着腰,難受得難以自抑,滿嘴裡都是苦味。痛苦靜默地碾過身體,劇痛過後,全身傳來一陣無法言說的麻木。

宮侑很安靜,他坐在另一邊,一直沒有說話。直到我咬着牙,嘴裡發出像是嘔吐一樣的嗚咽時,他才很慢很慢地、很輕很輕地開口,“很難接受嗎?可你甚至都沒有問阿治……僅僅,是我?”

他的聲音惶惑又詭異,模糊地像是漫山遍野的墳地上幽幽燃起的鬼火。

我聽到了,我想吐。

“我……應該接受?”

雙臂支住身體,我仰頭看他,不斷有大滴大滴的眼淚順着我的下巴往下滴,太痛了,像是在流血。

我問他,“我在你眼裡是什麼東西?是物件、廢物、累贅……你真的——哪怕隻有一天、一個小時、一分鐘!一秒,你有想過把我當成一個和你同等地位的人嗎?!”

黑暗裡,宮侑像是被凍僵了。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湊過來,彎着腰,和我的臉湊到同一水平面,很緩慢地吐出幾個字,“我當然有。”

他伸手,去碰我的睫毛上的淚珠,臉上的表情近乎天真,“隻是我還是不懂……為什麼要這麼排斥、這麼抵觸?我僅僅隻是……不想讓你,像小時候那樣,離開我,阿樂。”

他承認了。

眼裂放大,在他黑沉的眼瞳裡可以清晰看到我湊進的臉和眼睛裡張裂的血絲,恍若惡鬼。

宮侑一動不動,異常平靜地看着我。

“不讓我離開……錯了,阿侑,你錯了。是你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麼,不是我……”

我緩緩開口,嘴角無意識地上揚,“也可以是别人的。”

“你問問你自己,你真的愛你面前這個人?真的有把她當作親人、你真的不想她離開、真的想和她一直一直呆在一起……沒有。你早就厭煩了,早就恨不得她當場消失、死掉!從生下來那一刻開始,從那一刻開始!”

“沒有!”

我厲聲打斷了宮侑好像要張口的動作,揪住他的衣領,眼睛赤紅得像是要滴血,“換了誰都可以,你和宮治纏着誰都可以!隻是我!隻是我成為了這個倒黴蛋!成為了‘宮樂’!隻是我倒黴!我倒黴!從出生到現在,我倒黴!……”

“那隻是因為,你不願意。”他突兀地打斷了我的話。

和我嘶啞崩碎又滿蘸癫狂意味的聲音不同,他的聲音既平穩又有力,“換人?你到底在想什麼啊,怎麼可能會換人啊……我的妹妹一直都是這麼惡劣又任性,敏感又情緒化,我不會認錯。你現在那麼生氣,無非是抵觸而已……”

他的臉色蒼白又陰沉,“你厭惡、排斥我們,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樣。而我現在都不知道你的惡意究竟是從哪裡來的……我對你難道還不夠好嗎?”

我說不出話。

極端的情緒起伏一旦打斷,脫力和從脊椎傳來的某種刺痛開始讓我渾身發軟,手肘隻是在撐着上半身而已,卻已經像是要斷掉了一樣……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我低頭喘氣,長發垂下,宮侑伸手,手指擦過我的下巴,沾到了冷汗和眼淚的混合物。

他頓了一下,睫毛像是受驚般顫了顫,最後笑了。

“你看看你自己。真的很可憐啊,連支撐自己都做不到。”

一種同情和惡意交織在一起的微笑。

“你是那種根本不需要費多少力氣就能完全禁锢、殺死的人。稍微用力皮膚就會出現淤青,稍微不注意自己就會把自己玩死……可沒關系,你是妹妹,我會保護你、照顧你、必要的時候,我當然會把你永遠養在身邊……哦,就像是醫生束縛住精神病人一樣,阿樂應該見得要比我多吧?”

他真的好生氣啊。音調都變了,臉上的表情全部沒了。

我咧開嘴,眼淚剛好滑倒嘴裡,吃力地說,“哈,說出來……不就好了嗎?……你現在很痛快吧?不用躲了,不用藏着掖着了,更不用和我玩什麼、玩什麼好妹妹、好哥哥的遊戲了!……我讨厭你、我排斥你?不要說得好像隻有我一個人是這樣的……你難道沒有?宮治沒有?”

分明就是互相厭惡到恨不得彼此互相消失的程度,何必一副被抛棄的可憐樣子。

我又哭又笑,“可你們還要這樣!還要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樣子……喂,我說,你們這種占盡了好處的人做出這樣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是真的、真的不覺得自己惡心嗎?”我歪着頭,語調嘶啞地問他。

客廳安靜了一會兒。

宮侑的臉色一點點地變得陰沉。

他突然把我壓在沙發扶手上。我掙紮,他不管,隻是一味地加大掐住我的脖子的力度,力氣大得我的後腰都在抖。我想掙開他,手被握住了。

他神情猙獰到可怖,“……好處?”

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他赤紅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這個時候的樣子過于好笑,他神經質地笑了一下,“那你說說啊……我和阿治究竟到底得到了什麼好處……讓你眼紅嫉妒成這樣?”

我開始覺得窒息了。

(二)

宮侑在很久以前和自己妹妹吵了一架。

因為妹妹總是紮破他的排球。因為妹妹總是在遊戲的時候故意絆倒别的小朋友,弄得所有大人都不讓自己孩子跟他們玩了。因為妹妹總是霸占衣櫃,一定要衣櫃裡都是她的衣服,他和阿治的衣服隻能挂在陽台。

他不喜歡這樣的她。

以前的阿樂不是這樣的。以前的阿樂很乖,很聽他們的話,哪怕不喜歡打排球也會陪他們一起在太陽底下跑地滿頭大汗。以前的阿樂很喜歡挨着他們。以前的阿樂很喜歡笑。以前的阿樂不喜歡花花綠綠的裙子,她更喜歡和他們穿得一樣。

以前的阿樂也不會生病。

宮侑第一次坐在門診長椅上的時候,外面正在下大雨,他的腳碰不到地面,他的頭仰着看走廊的燈,他的排球放在椅子側邊,他的父母還沒到,他的弟弟在旁邊,他的妹妹在裡面。

濕氣漫上膝蓋,長長的走廊隻有他們。宮治問他,阿樂還有多久出來。

宮侑張着嘴,掰着手指數了數,肯定地說,五分鐘後。

你五分鐘前就這麼說了。宮治鄙夷。

那就再等五分鐘!宮侑肯定地點頭,再等五分鐘肯定就出來了。

……好吧。宮治隻好這樣說,他把一直冷落在旁邊的排球抱在了懷裡,也仰着頭,看側邊的門。阿樂會死嗎?他又問哥哥。

宮侑那時覺得自己不能丢了面子,死什麼死!胡說,阿樂才不會死。

他嚴詞打斷了宮治的話,讓宮治都有些委屈了,兇什麼兇……

但其實,宮侑并不知道死是什麼。就像他也不知道五分鐘有多久一樣,他隻是因為好面子、因為阿治阿樂都很沉默,看起來都很容易被欺負,所以很拙劣地學着自己見過的大人的口吻來告訴他們:别怕,我是哥哥。

我是哥哥。

無數次被宮樂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的時候,宮侑都告訴自己,我是哥哥。無數次想要生氣、想要哭泣的時候,宮侑都告訴自己,我是哥哥,我要讓着她……雖然很多時候都不能如願。

阿樂是個好孩子。他知道。他的妹妹和弟弟都很好。他知道。他們是世上最親密的三個人。他知道。

所以被無端紮破排球、弄壞遊戲機、霸占衣櫃、被小孩兒欺負的時候,他都忍下來了。他和她理論,他沒有想過和她吵架,更不會和她打架,她是個很脆弱的妹妹。

可盡管他這樣容忍,他們的關系還是不可抑制地開始惡化。

争執吵架的次數變多了,她的脾氣太惡劣了,吵着吵着他和阿治還沒說什麼,她倒自己先哭了。哭着喊着說為什麼隻有她是這樣?為什麼隻有她的身體虛弱成這個樣子?為什麼他和阿治就健健康康的隻有她活得像是個殘次品?!

殘次品是什麼?宮侑不知道。

他當時隻是在想新買的排球和遊戲機要藏哪裡好、挂在陽台的衣服又出現在衣櫃裡可是他沒有放進去、阿樂肯定又要進醫院了、不知道這次要呆多久……他沒有如初次那般驚慌,甚至能指揮着阿治去幫忙叫醫生。

阿樂幾乎每隔上幾天就要進醫院一趟,她怕孤單,他和阿治就總是去醫院陪她。一般呆在醫院的時間都不會太久,但每次病治好了以後阿樂都會很沉默,然後跟他們道歉。所以就算是他們吵過很多次架,他和阿治都沒有讨厭過她。

他們知道她隻是病了。

但那次過于久了。

久到媽媽都不願意讓他們老是往醫院跑,久到那次争吵的記憶都在漸漸模糊,久到那個被阿樂絆倒的胖小孩兒頂着一張可恨的臉說,你們的妹妹馬上就要死了!

你妹妹才死了!最先發火的是一直沉默的宮治,他沖上去就打他,你被阿樂教訓得還不夠是不是?還敢過來?

本來就是!我媽說的!那個小孩兒哭着說,誰叫你們家生那麼多一樣的小孩兒?本來就應該死掉一個!誰像你們三個似的長得一模一樣,活該你們爸媽不喜歡你們!吓都吓死人了!

于是,旁邊自持身份的宮侑也加入了對胖小孩兒的單方面毆打中。

打完以後心情是舒爽的,等到了第二天,最開始軟的、驚懼的,也是心髒。

阿樂不會真的死了吧?宮侑急着向宮治求證,太久了,這肯定超過五分鐘了,她現在還沒回來!她不會真的讨厭我們了吧?

宮治額角冒青筋,喂喂喂!阿侑你才是哥哥啊!你問我嗎?我怎麼知道!但五分鐘肯定已經到了啊!就算到了,不是你說的可以再等五分鐘嗎?!

我是聽爸爸說的啊!我怎麼知道能不能再等五分鐘?宮侑抓狂。

……

他們壓根就不相信宮樂會讨厭他們,這個選項被排除在外,于是兩個人很認真地讨論了一番‘五分鐘到底有多久’,以激烈的争吵作為結局,兩個人一緻決定上山祈福。

父母每年都帶着他們三個參加祭典,讓這個祭典在三個小小的世界裡顯得神聖又莊嚴。

我們去求稻荷神。宮治拍闆,那樣阿樂絕對就會好起來。

于是他們被鄰居家友善的阿姨帶着上山了。

宮侑宮治非常虔誠地、規規矩矩地給那座“神不像神、妖怪不像妖怪”的稻荷神磕了頭,上了香,把兩個存錢罐裡的錢都倒出來,一部分給了鄰居阿姨讓她幫忙捐香油錢,一部分買了據說是超級靈驗的護身符,等着宮樂出院的時候,送給她。

“平安長樂”,那是她名字的寓意,他和阿治一起選的。阿樂收了,想必會開心一段時間,也就沒那麼容易病了。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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