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風太大,沈秋吟沒聽清他說的話。
王守常收斂了神色,說着沒什麼。
他陡然沉下去的臉讓她覺着他不簡單。
這個人身上肯定藏有秘密。
這是她的直覺。
想起昨晚和系統說的話,她躊躇着不知怎麼開口。
系統道:“如實說就好!”
沈秋吟見了這厚厚地雪,迎着這冷冽的風,他的通行證還沒下來,若這時将他趕走,大抵沒有去處。
這樣冷的天,會凍死人。
沈秋吟動了恻隐之心,“等雪停吧!雪停了再趕他走。”
既然做了好人,那就好人做到底吧,他孤身來濮陽求學,也不容易。
“行吧!”系統也由着她去了。
吃過早飯後,農夫拉着馬車送來了新鮮食材,小二們還未來,她一個人加上弄夫,搬了半晌也未搬完。
眼見着雪又大起來了,王守常到底看不下去了。
她是個好人!
她信福報!
就當讓她如願吧!
他走了出來,接過沈秋吟手中的袋子,一把扛在了身上。
沈秋吟愣了一下,笑着道謝。
他做事幹練,絕不拖泥帶水,一袋又一袋重物扛進廚房,也不見絲毫喘氣,這身體素質,真是杠杠的。
看得沈秋吟豔羨。
“這有什麼好羨慕的!他是男子,力氣比你大,那是有道理的。”系統說。
“你不懂,”沈秋吟道,“我豔羨的是有了他這樣的身闆,就能仗劍天涯了。”
她的女俠夢呀,終歸是實現不了了。
在他幫助下,一車子食材終于搬完了,沈秋吟捏了捏自己酸疼的手臂,而後去櫃台拿了一袋子錢遞給農夫。
農夫掂量一下,覺着份量不對。
他忙叫住沈秋吟:“掌櫃的,錢錯了,給多了?”
“沒有的,”沈秋吟解釋道,“風雪這樣大,您還送東西上門,值這個價。”
農夫不好意思收,沈秋吟磨了他半刻鐘,終于讓他收下了。
王守常站在台階上笑道,“掌櫃的好像特别愛做好事。”
“是嗎?”
“不是嗎?”
燈會上,她追着那賊人,今日,她又給老者送水送吃食,又給農夫加錢。
光他知道的,都已經三會了。
“那算是吧!”
其實,她也不算做好事,她隻是覺着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罷了。
但更多,也是因為自己曾經窮過,受人資助過,所以願意将這份好心傳遞下去。
今日這天氣沈秋吟覺着肯定沒有生意,便也沒去廚房準備食材。
那曾想,臨近中午時卻來了好幾撥人,這導緻沈秋吟在廚房忙得沒個喘氣的機會。
因着風雪的緣故,小二們到中午了還沒來,多半是雪實在太大,把他們堵路上了。
李保德現下也未到,這偌大的食樓如今還真隻有她一個人幹事兒。
前堂的客人們久未等到菜來,餓得發出了抱怨聲。
王守常見此,去到了廚房,隻見沈秋吟忙得額頭都泛起了一層薄薄的汗。
他看着那些未切完的食材,說道:“我來吧,你快去炒菜,他們等不及了。”
“你可以嗎?”
他畢竟是讀書人,縱然習武,也不見得會切菜。
不是人人都是姜泊清的。
他笑道:“别小看我,我曾經在食樓做過廚子,練就了一手好刀工。”
“那你試試。”
沈秋吟給他讓個位置,王守常拿起刀繼續切魚片,她湊過去看了一眼,那魚片,竟然比她的還要薄上幾分,的确刀工了得。
她放下心來,起竈炒菜。
或許是因為他在食樓裡做過工的緣故,兩人配合默契,不一會兒,就開始上菜了。
前堂的人見了她的影子,終于不再焦躁,安靜了下來。
客人們的菜逐漸做完,上完最後一道菜,沈秋吟返回廚房問道:“你想吃什麼?”
王守常想了想,“就吃魚吧!”
“你能吃辣嗎?”
“能的。”
“那我給你做麻辣魚片吃,”沈秋吟笑道,“我那個蜀地的哥哥最愛吃這個,可惜他今日沒來,沒有這個口福了。”
王守常聽了,也笑了笑。
廚房安靜了,隻有撥弄食材發出的聲音。
王守常去缸子裡抓了一條大魚回來,用刀背拍暈後,刮着魚鱗。
沈秋吟弄着輔菜,準備好調料,等着他弄好魚。
他下刀快準狠,一條大魚就這樣被分成了片。
沈秋吟忽然奇怪道:“你為何會在食樓做工?”
據她所知,能進太學學習,都是非富即貴的人。
他愣了一下,憶道:“小時候家裡窮,其他地方不要我,便隻能去食樓做幫工,廚子見我是塊好料子,便傳了廚藝給我。”
他說起這個,難得笑了笑,或許是因為那段日子對他的人生有不一樣的影響吧。
“後頭,”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後頭家裡有了點錢,就沒再去了,來了太學讀書,考取功名。”
他的笑消失了,又恢複了從樣的樣子,沉着一張臉,冷峻、警惕、看什麼都帶着懷疑。
想不到他還有這般經曆,沈秋吟的戒備心又低了些。
大抵是自己沒來這個世界前,也有和他同樣的經曆,引起了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