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中央最大、最氣派的圓錐形帳篷,是由三層堅韌的猛犸象皮蓋成的。
夜間風大,為了牢固,帳篷裡外共釘有兩圈密密麻麻的石頭釘子,内部中間有一根粗壯的立柱,是由某種樹木的樹幹制成,密度大且足夠堅硬。
立柱的下端嵌進土裡大約有一米,上端則緊緊頂着象皮,将帳篷的形狀繃得漂亮而結實。
可即便是這樣,這天夜裡,外面冰雪如刀、狂風怒号,帳篷依然是被吹得搖搖晃晃,就好像是地震來臨時的大樓,随時都有可能坍塌。
宿舍四人坐在帳篷裡,感受着地震般的晃動感,越發覺得這個世界的天氣實在是過于古怪。
一刻鐘前,她們被迫接受過全部落的膜拜之後,雪就已經大得讓人睜不開眼了。
當時老者一聲吆喝,族人們便都乖乖回了自己的帳篷,戰場遺骸就那麼聳人地留在原地,也沒有人管。而他自己則是恭恭敬敬地把四個“神使”引進了他的住所。
進了帳篷,他将火把挂在立柱中段——這裡原本就有一個專門用來擺置火把的木頭架子——虔誠地給火把行了個禮,然後才坐下。
橘黃色的火光散布着溫暖的氣息,照得裡面亮亮堂堂,跟立柱一起踩着外面狂風呼嘯的節奏明滅搖晃。
地上共鋪了五層柔軟又保暖的獸皮,槐嶽坐在最邊緣的角落裡,卻還是感覺到有風從地下嗖嗖地往裡面竄,不自覺往中間靠了一點。
此時,帳篷裡一共坐了八個人,面對面對半分成兩撥。座位之間的空隙并不算小,但加上帳篷裡原本就堆有一些石器和生活物品,自然也就跟寬敞搭不上邊了。
魏芣和秋明坐得最靠中間,擔負起溝通和翻譯的重任,正湊在一起把書翻個不停,用磕磕絆絆的口語加上亂七八糟的手勢同對面交流。
這本語言書實在編寫得有些糊弄,總共不到一千頁,卻要囊括九個部落的語言,而這個部落的語言竟然連五十頁都沒有。
标頭上的部落命名也讓人無語,分别是“類猿人部落”1、2、3,“獸人部落”1、2、3,“智慧人部落”1、2以及“雪頂部落”。
她們現在遇見的這個部落,正好是“類猿人部落1”。至于為什麼要叫“類猿人”而不是她們以為的“智人”或“野人”,大概是因為他們手上茸密的毛發吧。
先前她們還以為那是獸皮制成的手套,現在近距離一瞧,才發覺那竟是皮膚上自帶的,真跟大猩猩一樣。
魏芣一個腦袋兩個大,拉着秋明把這幾十頁翻來覆去,試圖速成,然後卻悲哀地發現,這個部落的語言體系本身就還沒完善,沒有文字、音節不多、詞彙也少,同一個詞能表達的意思更是多而模糊,具體的隻能她在實踐中自己摸索。
即使她有秋明這個學霸,兩個人想要在短時間内掌握這門語言,難度系數也不亞于用一天時間來備戰英語六級。
所以雖說她們有了書,可真正溝通起來,語言也依然是個大問題。
槐嶽坐在角落,看着她們使出十八般招數來表達同一個詞彙的意思以讓對方理解,深刻地意識到了學習一門新語言的難度,默默歎了口氣。
好在手忙腳亂一通下來,雖說效率不高,但也确實是有所成效,至少她們已經知道了坐在對面的這四個人分别是誰。
如她們所想,這位老者确實是部落的族長,坐在他身邊的年長女性是部落的巫醫,也是他的妹妹,坐在他們身後的兩個年輕男女,則是部落最勇敢最優秀的獵手。
族長很真誠地為下午的事情向她們道了歉,并解釋說那是因為誤把她們當做了另一個部落的敵人,接着又寒暄幾句,之後才開始小心翼翼打聽起“神明的旨意”。
而魏芣她們四個自然是不知道什麼“神明的旨意”的,畢竟HR小姐姐連給她們的任務信息都少得可憐。
于是,她們隻能胡謅一些“天機不可洩露”的話,并反複強調和保證她們四個一定會拯救世界,最後甚至反客為主,開始跟他們打聽起這個世界的信息。
這樣的操作任誰看着都會覺得她們不對勁,但是魏芣不愧是魏芣,盡管語言并不通暢,可憑着她絕妙的溝通技巧以及故弄玄虛的技能,族長幾人非但沒有懷疑她們的身份,反而還開始主動告知他們所知道的一切。
但事情依舊進行得不順利。
随着交談進行得越發深入,她們才發現,難以理解的不僅僅是語言,還有對世界的認知及世界運行規則的理解。
比如,她們大概花了半個小時,才弄明白這個世界沒有她們通常認知的一年四季,時間對類猿人們來說也隻是個粗略的概念,他們沒有計量時間的準确單位。
由于沒有文字的緣故,很多事情他們都隻能口口相傳。而在這樣的口口相傳中,事情原來的模樣極有可能會因為描述人的主觀感情而産生極大的扭曲。
族長年齡最大,知道的事情最多,或許也最接近真相,所以幾乎全程都是他在叙述。
在族長口中,直到很久很久以前——也就是他的父母輩年齡還小的時候——這個世界都一直是個溫暖舒适、綠植遍地的美好世界。
那個時候氣候穩定,十分适宜人類及其他各種動物生存,故而當時人類從來不曾在意過天氣問題,隻是顧着打獵捕魚、跟其他動物或是部落搶奪地盤。
他們就是在那樣荒蠻卻也算安穩的年代中,慢慢發展出了語言和粗略的手工技術。
族長說到這段,眼中滿是懷念和向往,盡管他并沒有真正經曆過那段時光。
可變故就發生在那個時候。
起初是某一天夜裡,有人被冷醒,默默加了條獸皮就繼續睡了。
後來,族人們望着自己身上越來越厚的獸皮,總算發現了不對勁——天氣好像變冷了。
一旦注意到了這點,其他生物的變化便也被囊入眼中。一些司空見慣的植物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慢慢就消失不見了,新的、不曾見過的植物開始出現,周邊時常跟他們發生沖突的動物忽然舉族遷徙……
族長深深歎氣,說:“我們從那時開始,跟着動物的腳步,一路往溫暖的方向遷移,卻還是追不上天氣變冷的速度……”
在族長幼年剛開始記事的時候,他們才第一次發現了冰和雪這兩種東西。而等到他的妹妹出生時,冰雪竟然已經成了随處可見的玩意兒。
白天有太陽的溫度,還好一些,一旦到了晚上,氣溫就下降得厲害,并且風雪交加。發展到現在,情況已經嚴重到,如果有人晚上離開帳篷走到外面,那麼他必然永遠都回不來了。
“你們是從哪裡開始往這裡遷徙的?”一直低頭研究地圖的錢溢忽然擡頭問。
她把地圖遞到族長面前,可惜後者并看不懂,隻是驚歎:“好精美的圖畫!”
“......”
錢溢收回地圖,皺着眉頭啃指甲,而後又擡頭問:“你們往哪個方向遷移的知道嗎?”
族長伸手指了一個方向。
對于其他三人來說,在圓形的帳篷裡辨認方向,跟把她們丢在沙漠中心沒有兩樣——四面看着不同,卻又好像哪裡都相同,完全分辨不出東南西北。
可是錢溢竟然點點頭,說:“好,我知道了。”
槐嶽一臉狐疑,湊過去:“你真知道了?”
“差不多吧,他指的是岩壁的方向。問題就是沒有更标志性的地貌特征,好讓我在地圖上确定位置,等明天我們找個高地看看,說不定會有線索。”
時間已經很晚了,他們從五點談到了十點,沒喝一口水,也沒吃一口飯,此時是又困又餓。
族長把作為被子的獸皮分給衆人,槐嶽本想說什麼,最後卻還是沒有說,好一陣糾結才蓋上獸皮。
她現在幾乎可以說是整個部落裡身上最髒兮兮的一個,渾身沾滿了劍齒虎的血,尤其是臉上,粘粘乎乎的,十分難受。
所以,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洗個澡,即便不能洗澡,稍微擦一把也是好的,可惜很顯然,現在并沒有這樣的條件。
就目前為止的觀察來看,這個部落還沒有發明出“布”這種東西,無論是帳篷還是衣服,全都用的是各種各樣的獸皮,主要作用是禦寒和擋風。
總不能用别人禦寒的東西來擦臉吧?
她睡在邊上,摸摸臉又搓搓手,難受得動來動去,也沒有注意是誰給她掖了被角。
可她不關注别人,并不意味着也沒有人關注她。看見她的動作,年輕的女獵手輕輕笑了出來。
槐嶽一臉疑惑地看過去,對方沖她做了個洗臉的動作,然後又說了一句她聽不懂的話。
魏芣立刻給她翻譯:“她說明天早上就能帶你去河邊洗臉了,今晚先忍一下。”
槐嶽點頭表示明白。
八個人并排躺着,在風雪呼嘯中睡下了。
第二天,隻有習慣早起的秋明是跟族長等人一同起床的,其他三人全都睡到中午才悠悠醒來。
她們三人走出帳篷時,秋明正黑着臉點燃了一個巨大的火堆。
“怎麼了這是?”魏芣湊過去問。
“夜裡凍死了好些人。我問了才知道,原來隻有族長的帳篷裡有火把取暖,普通族人隻能挨凍。”秋明說。
三人一愣,這才注意到類猿人們已經清理完了昨晚的積雪。不遠處的空地上躺滿了屍體,其中大多數支離破碎、鮮血凍成了冰茬子,混着染了色的雪粘在身上,顯然是從雪堆裡面刨出來的。
但屍堆邊上還有幾具特别幹淨的屍體,他們身上無任何外傷,隻是蜷縮成一團、姿勢僵硬,應當就是昨晚凍死的人。
見此慘狀,錢溢義憤填膺,看族長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憤怒:“小小的部落,語言文化都沒發展起來,官僚主義就已經這麼嚴重了?這麼冷的天氣不給火把取暖,不是草菅人命是什麼?”
她毫不遮掩的聲音引得周圍的族人都向她看過來。
錢溢又問:“他也不允許族人私自取火嗎?”
秋明搖頭:“鑽木取火取不着,打火石也打不出火。我問他為什麼不讓族人在他的火把上取火,他說,昨天的火是他們部落在一次天火中幸運取得的,那是是神明的恩賜,已經相傳許久,隻能由族長保管,他人不能染指。而且如果不是昨天情況危急,他也絕不可能把火從帳篷裡取出來的。”
“啊?”
“所以昨天他們齊刷刷的跪拜,不是因為我們說的話,而是因為我們給他點了火。”秋明道出了這一個令人感受微妙的事實。
三人沉默了,表情複雜。
又添了一些枯枝木柴,火堆已經燒得很旺了,被秋明叫去砍樹的小組這才拖着一顆十幾米的枯樹歸來。
他們用的石頭斧子有些鈍了,還沒有重新打磨,所以砍起樹來又費力又沒有效率。槐嶽接近一天沒吃飯,饑腸辘辘,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幫他們了,幹脆把鐵斧頭借給了他們。
效率果然一下子提升很多,碩大的枯樹很快便被分解成無數一臂長的粗木棍。早已眼巴巴盯着火堆的族人們擁上前,一人一根,從火堆取火,叽叽喳喳,熱鬧得好像過年。
“有吃的嗎?”槐嶽問秋明。
秋明點點頭:“有啊,你昨天殺的劍齒虎不就是嘛。”
提到這個,她又是一陣無語:“我早上剛起來,他們就切了一塊劍齒虎的肉給我。那肉,凍得梆硬,血水都成了冰渣子藏在肉裡,他們竟然就這樣生啃!”
槐嶽頓時臉色發青,五官皺在一起,對這個部落的文明程度有了新的認識。
秋明繼續說:“四頭劍齒虎不夠全族人吃,獵手們已經去打獵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等每個人都取好火,我們再把這個火堆燒的旺一點,先把劍齒虎的肉給烤了。”
這樣的安排計劃,她已經跟族長說過了。族長看見她陰沉的臉色,也沒敢多問什麼便同意了,畢竟在他眼中,秋明可是神明的使者,下達的命令也定然是神明讓他們做的。
族長現在活像一個擺設,火堆和食物相關的事情都是秋明在安排,而他隻需要跟個木頭一樣杵在旁邊就行。
族人們也沒人在乎組長的窘迫處境,全都沉浸在擁有了屬于自己的火把的喜悅中。
他們的動手能力很強,不用秋明多指揮,兩頭劍齒虎已經被剝了皮、架在火堆上開始烤,肉香味很快逸散出來,引得帳篷裡的傷員也紛紛探出了頭。
魏芣瞟了幾眼,發現這些傷員當中,隻有一小部分是在昨天的戰鬥中受傷的,大部分都是原本便有舊傷。
不待她詢問族長,身後忽然傳來輕快的腳步聲。她轉頭一看,發現是一個瘦弱的小女孩。
小女孩擁有一張看着就知道是營養不良的臉,可眼睛卻大得驚人,此時正亮晶晶地閃着光,盯着滋滋冒油的烤肉。
她深吸一口氣,香氣鑽進鼻子,口水都快流下來了,轉頭對着家裡的大人興奮叫喚。
順着方向看過去,她們家的帳篷隻掀開了半個門簾,一個沒了手臂的男人和一個斷了腿的女人看着她笑。
巫醫這個時候從一間帳篷裡走出來,手中的木碗裡還剩一點綠色的固液混合物。
看見魏芣震驚的眼神,她主動過來解釋,說女孩兒的父母原本是部落裡的優秀獵手,但是後來在和其他部落沖突的時候受了重傷,很不容易才幸運活了下來。除了他們兩個,當時其實還有很多其他受傷的獵手,可惜都在後來陸陸續續發病死掉了。
巫醫講到這個,神情哀痛。
她坦白說,相比于遭受猛獸襲擊,他們其實更多的族人都是在同其他部落的沖突中喪命的。再加上遷徙途中或是夜晚被凍死的,部落已經失去了絕大部分的族人,剩餘的百來人裡,傷員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有種莫名的親切感和安撫力,會讓人不由自主地停下手裡的事情去聽她講話。
所以剛剛那一番話,不單隻是被魏芣聽了去,聚集在周圍的族人們也都聽得一清二楚。
先前的喜悅氛圍消散,一種陰郁的悲傷席卷而來,所有人都低着頭不說話。
族長走上前來,定定的看着秋明的眼睛,問出了他從昨天就一直想問的話:“如各位神使所見,我們的部落已經凋零殘傷幾近滅亡。曾經有人說,我們的部落是被神明詛咒的部落,但是我從不這麼覺得。因為我們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信仰中,神明隻會懲罰心思邪惡之人。我是部落中年齡最長者,經曆的事情最多,無數個深夜,我獨自面對黑暗,回憶自我記事起的每一件事,可是翻來覆去都想不到我們做過什麼邪惡的事情。相反,在我的記憶中,我們部落一直都是因為過于純良,才一直被其他邪惡的部落壓迫,乃至今天這般趕盡殺絕。昨夜火炬被風吹滅之時,我以為我們一直以來信賴的神明,最終還是蒙蔽了雙眼,抛棄了祂無辜純真的子民,選擇了邪惡的一方。但是各位神使的出現,讓我發現事情并非如此,神明仍舊在同情祂無辜受害的子民們......所以我想代表部落的族人,無禮地詢問一下,神明的旨意是單拯救我們這樣善良卻飽受苦難的可憐人,還是要求各位神使也去救其他邪惡的部落呢?”
他的問話哀恸而真摯,并夾雜着深深的期待和些許怨恨。
所有人擡頭望着她們四個,最合他們心意的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魏芣整理了一番語言,走到族長面前,搭住他的肩膀,回答:“神明一直都站在善良的一面,同你們一樣,堅定的在與邪惡做抗争。”
她話音剛落,類猿人們的眼眸亮得像是星星,忍不住發出歡呼。
族長和巫醫的眼中也湧出感動的淚水,獵手們恰卡在這個時候拖着獵物回來了,熱烈的吆喝聲使得這一時間的幸福指數又提升了一個檔次。
槐嶽老遠便看見昨天的女獵手走在最前面,單手托着一頭比她體型大了幾倍的野獸,另一手舉得高高的,幾乎揮出了殘影。
她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跟自己打招呼,但是氣氛感染下,竟也鬼使神差地舉起雙手朝她揮舞。
氣氛已經烘托到這個地步了,族人們全都信了魏芣信誓旦旦的鬼話,但是她們自己可不信。
彼時,第一波的劍齒虎肉已經烤好,四個人分得了一整條虎腿,坐到人群的外圍,用薄薄的石片刀一塊一塊割下來吃。
她們望着部落的人載歌載舞,圍着火堆笑笑鬧鬧,表情卻不見有多喜悅。
槐嶽還是那句話:“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如果送我們來的HR小姐姐也真的是神仙,祂們既然法力無邊,為什麼不自己來拯救世界呢?就比如說那個創世神,叫什麼……布瑞瓦特嗎?既然是他創造的這個世界,現在世界即将毀滅了,不也應該由他來拯救嗎?”
她一直糾結于這個點,倒不是因為她自私懦弱不敢出風頭救人,隻是因為她不理解神仙們這麼做的動機。
秋明點點頭,她嘴裡一塊肉嚼了半天還沒咽下去,含糊不清地說道:“而且我們也要注意審題,昨天的資料上寫的是‘阻止世界毀滅’,以我的理解,‘世界’這個詞的廣義範圍很廣,狹義範圍又很窄。所以,如果說得廣一些,我們要保證這個世界的大陸土地河流山川以及所有的動物植物全都好好地存在着。可如果說得狹義一些,世界本身就一直在發生變化,以前的生物沒有了,還會進化出新的生物,這座山被夷為平地了,地殼作用下總會生出另外一座山。甚至說得再狹義一點,無論這個世界的山川日月如何變化,無論世上有沒有山、有沒有人、有沒有劍齒虎,隻要腳下的土地還在,這個世界就也不算毀滅......你們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錢溢點點頭:“我懂,問題的關鍵還是在于末日原因上的那個問号。在目的沒有搞清楚的時候,所有的行為都沒有太大的意義。”
她翻開地圖手冊,上面的圖案已經跟昨天大不相同。明明昨天還是單色的線稿,今天就已經變成了擁有明暗漸變的彩圖。
四個人放下虎腿,湊了過去。
手冊平坦開來,兩頁紙構成了一張完整的地圖。接縫線及其兩邊近半張紙,都是冰雪覆蓋的畫面效果,越靠近中間的位置越模糊,好像是有一層極厚的霧。
兩頁紙的外側,是與中間全然不同的綠色顯示着綠色森林和草地的存在。
一個紅色小圓點和黃色小方塊就在右邊一頁的中間,正巧是雪色減弱的地方,這片區域标注有幹枯的樹木,和秋明昨天所見的景色完美重合。
地圖底部多了兩個标注,顯示紅色小圓點代表着她們,而黃色小方塊則代表着類猿人部落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