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日就趕去了,隻見那彩樓内歡門玉檻,好不奢靡,一路快步登上三樓,便見眼前是一處寬大的茶堂,東面雪白的牆上懸着一塊黑榜,寫做龍虎榜,榜上張貼着密密麻麻無數江湖告示,其中竟有許多是關于佟十方的。
一說佟十方現身江南複地,一說佟十方躲在崎岖山林裡,還一說佟十方隐姓埋名嫁給某地某官做了妾侍。
良知秋尋桌坐下,要了一壺滾茶細細的吹,豎着雙耳探聽,不久後便見一個矮胖漢子沖入廳内,蹬地而起揭下兩張告示,落地後又痛罵不已,作勢要撕毀。
“TMD,是哪個沒P眼的龜兒子在這張貼假消息,害的老子東奔西跑的找人,還花了不少銀兩,回回都落空,叫老子遇到非撕了他不可!”
旁側一桌閑人舉酒笑道:“這位好漢不必大怒,在這坐着的哪一個不是呢?我告訴你,現在人人都在找佟十方,都想争個高低,既然如此人人都是對手,自然有人刻意散布假消息了,你把它撕下來豈不是方便了旁的人?”
胖漢子一聽有理,吐了兩口唾沫抹在告示背面,将它又貼了回去,“對頭,不能老子一個人吃虧。”
他要了四兩牛肉一壺酒,坐下邊吃邊痛罵:“佟十方這臭娘兒們真會躲,成心撩着全天下的好漢,要是給老子捉到了非得耍玩幾天再擰下她人頭。”
良知秋蹙了蹙眉,心中鄙夷不已,即使他對佟十方的所作所為頗有微詞,但聽到一個姑娘被如此羞辱,也是難以容忍的。
他索性打斷那矮胖漢子的龌龊言辭,“諸位,在下近日才返京,不知京中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全天下都在找這個佟十方?”
遠處一桌回道:“這你都不知道?她可是江湖盟刀劍榜上數一數二的女子,誰取她人頭,便能坐上江湖盟尊者的位置,還能得金銀千萬秘籍無數,隻要殺死一個女人就能得到一切,誰不想要?”
“既然她排位如此之高,想來是不好對付的。”
“一個娘們兒有什麼不好對付的?”那矮胖漢子開了口,邊說邊從口中噴出碎肉,“媽的,咱強取不行,還不能智取了?譬如把她扒光了睡一晚,生米煮成熟飯,待她舒坦老實了再連夜起來一刀斃命!”
廳堂衆人聞聲齊笑,伴着葷話酒喝得更多,肉嚼的更爽快。
良知秋忍無可忍,一掌重重拍在桌上,茶碗箸筒離桌一跳,他起身環視四周,“一群所謂江湖好漢在這編排一個姑娘,竟不覺可恥?在下盡可告訴各位,她的武藝之高不是你們可以觸及的,去了就是送死,到時跪在地上求饒豈不贻笑大方?”
那矮胖漢子喝的兩腮通紅,魂飄飄騰起,壯着膽罵道:“你個孬孫怎麼知道?憑什麼在這将她吹捧?”
“就憑我與她交過三次手。”
衆人停杯擡頭,“你當真?”
“當真個P!老子才不信!你這麼急于護着她,我看是與她在被褥子裡交過手吧?”
一言出,衆人又呲笑不已。
良知秋高聲痛罵:“你們是什麼英雄好漢?堪稱不知廉恥。”
那矮胖漢子終于大怒,抓起倚在凳邊的長刀,耍大刀似的繞着頭頂轉了三圈,跨腿擺出架勢,招手道:“不知廉恥也是好漢!來!你來!老子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手上真功夫!”
良知秋怒火中燒,面色發青,從後腰抽出狼牙锏,腳下騰走,踏側牆飛起,一锏探出,隻用三分力打向那人手腕,那胖漢子吃痛胡亂甩手,大刀被甩至半空,良知秋又追擊往刀上一劈,便聽半空一聲震耳脆響,刀落地時已作兩半。
胖漢子的手腕腫出一個小墳頭,骨頭幾乎是斷了,他惱羞成怒,登時酒醒了大半,咆哮道:“你把老子弄殘廢了!老子殺了你!”
正所謂心口不一,口上如是說,腳下向後退。
衆人這才細細打量良知秋,見他頭戴雀尾冠,身穿窄袖羅褶,本身就潇灑,眼下又一擊擊毀對戰兵器,實在是好不威風,立刻就心生不服,紛紛圍上前來,掏出兵器左搖右擺,目光全是不懷好意。
“小兄弟若真的與佟十方交過手,那我們可就要好好請教請教了,若我們輸了就信你,索性也不去找那佟十方,也免得叫她取了性命,對是不對?”
良知秋提眉拱手道:“盡管放馬過來。”
在這麼一個午後,一群人在禮月樓開打了,打的人仰馬翻,雞飛狗跳,天翻地覆,桌椅瓢盆砸的稀碎。
良知秋武功不俗又年輕氣盛,動手又偶失分寸,将一群人打的人仰馬翻,抱頭鼠竄,有幾人被鼻青臉腫,趁着他去教訓旁人的間隙想奔下樓,卻被他探來的锏及時勾住頭發,一把拽回去接着挨揍。
店小二見勢頭久不平息,便去把在梨園聽戲的大當家找來,才平息了這場争鬥,大當家一眼認出良知秋,立刻抱拳大步步入,擋在挨揍的衆人面前,擋下良知秋又一波攻勢。
“這不是錦衣衛所的良公子嗎?失敬失敬。”
來的時候,良知秋隻為打聽消息,卻沒料到走的時候,已經“盛名”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