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一切,她便帶着師弟師妹離開,吳兄卻跟上來,在她身後欲言又止。
她遣散了其餘人,獨留兩人在月下踱步。
“吳兄還有什麼要問?”
方臉喉頭輕輕一動,“這次我師父來赴宴,有沒有提及……我?”
“有。”
她臉上沒有任何嬌羞,隻幹淨利落的丢下一個字,就沒了下文,這是何意?
方臉腳下一頓,快步跟上前,“然後呢?”
“沒有然後。”
“為什麼?”
“吳兄,我師父未來不會把掌門之位傳給我的。”
“你是不是誤會了?”方臉焦急着辯解,“我豈是那等卑鄙之輩!”
“那我給你另一個答案。”佟無異緩緩駐步,“我心裡已經有一人了。”
方臉好似沒聽懂,愣了半晌忽道:“不是我嗎?”
見她面無它色,他才明白了答案,将她的手拉到胸前。
“不是我嗎?你我相識多年,我一直對你、對你……你真的看不出來嗎?你送過我絹帕,還送過我香囊,你記得我的喜好,還說以後要一起去華山,我一直以為你心裡的人是我,不可能,不會的,不是我又是誰?”
任憑他心急如焚的追問,她也不再給過多的回應,随他拉扯發|洩。
在凜冽的風中,她緩緩回頭,疲軟的目光退散了彌蒙的夜色,飛入廊檐下,打亂沈煙橋眼底的波瀾。
四目再次相接,他的心像被憑空撞擊了一下。
什麼也不用說,他也已經全部明白了。
但那時的他,怯懦又自卑,對一切都抱有懷疑,明明雙手已在蠢蠢欲動,魂魄仍舊在踟蹰不前。
最終,那一點點勇氣也在短暫的對望中耗盡。
他緩緩别過頭,握緊的拳松開了,始終沒有上前為她解圍。
須臾後,他聽見佟無異的聲音清冷的響起,“騙你的,我心裡沒有人,我的心是空的。”
沈煙橋回到屋中,始終輾轉反側,另一種惶恐從他心上湧起,他興許徹底錯過了什麼,他在懦弱和沖動之間反複掙紮,終于還是起身出了門。
他的輕功已經小有建樹,于是大着膽子,違反門規,夜淺回首閣内院。
他到了佟無異門前,正想敲門,卻聽見遠處有腳步聲靠近,他翻上屋頂躲避,聽見幾聲叩門聲,随後門開門合,有人進了屋。
陸頌的聲音生冷的響起,“是誰叫你把他們留下的?”
“師父,回避不見不是辦法,這會令他們生疑,讓他們親自來查證,反而可以打消疑慮。”
“你又聽不懂了?我說過了,不準叫人留宿山中!”
“既然如此,當日師父就該自己出門籌劃。”
“你說什麼!”
屋中傳出一聲響動,他連忙掀開一片屋瓦,向裡望。
屋裡的凳子被撞翻了,地上撲着兩個人,一個壓着另一人。
沈煙橋渾身血液倒流,頭皮發緊。
陸頌正跨坐在佟無異身上,松散的寬袍垂壓着她,他的一隻手穿入她濃密的發間,看似撫摸,最後卻緊緊抓住,而另一隻手已經卡上她白皙修長的頸脖。
“你的盤算,為師一清二楚。”他俯下身去,聲音僵硬冰冷,“你是師父最看中的弟子,本該尊師重道,乖乖聽為師的話,如果連你都能越俎代庖,陽奉陰違,有着自己的算計,師父要怎麼辦才好?師父要拿你怎麼辦才好?”
她沒有回答,白色的寬大袖筒下蒼白的手腕攤在地上,絲毫不打算反擊,隻有一貫的惺忪目光挾着天然的媚态,像是一種安靜柔軟的抵抗。
“你……”陸頌像是被她的目光殺到,神色微變,站起身來,“休想。”
他丢下一句不明所以的話,開門離開了。
沈煙橋這一次沒有猶豫,他連忙跳下屋檐邁入了屋中。
夜風的極寒撲滅了屋中唯一的燭火,頃刻間天地一色,普藍色的夜光蔓入屋中的每一個角落,将地上的佟無異一并吞沒,她的亵衣被卷地風鼓動,隆起又落下,輕輕蠕飄,如同在湖水上翻滾。
他輕輕合上門,屋中的光影倏然間隕落。
“師姐?”他擔憂的喚了一聲。
佟無異像是從白日夢醒來,眼珠輕輕一動,然後晃晃悠悠站起身來,回到床上,背對着他跪坐下去。
她已經年近十八,體态早已豐腴,隻是這樣淺淺一坐,遊線起伏間便是纖腰圓臀。
他不敢多看,連忙别過頭去。
可是下一刻,他餘光睹見,她的襲衣已經褪至腰間。
他像被抽走了魂魄,難以置信的望了過去。
黑暗中,她的背光滑潔白,細腰後還有兩處腰窩,像兩泓池水,在黑暗中散發着細細密密的淡光。
他再次别過臉去,為自己這一眼而感到羞恥。
“小九。”她側過頭了,松散的長發從肩頭滑落,“幫我把案上木匣裡的藥膏和紗布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