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現在方便接電話嗎?”
季如川的聲音從聽筒那端緩緩傳來,低而清亮,像月光下的泉水輕敲玻璃,帶着一種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沉靜。她的聲音不像大多數女生那樣細柔,反而帶着一絲天生的磁性,又幹淨得讓人想起清晨樹枝上的露珠,一滴滴滑落在心尖,恰到好處地驚豔。
手機貼在耳邊的姜禾心口輕輕一震。
“喂,方便,我沒什麼事。”
她的聲音柔和而帶笑,語調溫溫地飄過來,像一張鋪展開的雲,柔軟得幾乎讓人聽不清邊界。語氣裡沒有刻意讨好,也不刻意疏離,帶着天生的松弛與優雅,是讓人聽一耳朵就忍不住想靠近的那種好聽。
季如川的嘴角緩緩揚起一抹輕笑,心裡像被這聲“喂”柔軟地觸了一下。
“你在幹嘛?”她随口問。
那頭傳來輕輕一聲笑,帶着點風的背景,像誰用手指撥開了一簇柔光。
“我在陽台上吹風。”
想象中姜禾穿着寬松家居服,坐在陽台的躺椅上,夜風拂過她的發梢,身邊放着半杯溫水,整個人沉靜在屬于她的世界裡。
季如川心口一跳,語氣帶了點不自覺的急促:“好哦……我剛才回家接了我家裡人的電話,所以……所以,呃……說到這個,你中秋節怎麼過的?”
姜禾似笑非笑地說:“所以什麼呀?”
她沒急着回答中秋節的事,反而輕輕戳破了她話裡的停頓與遲疑。
季如川偏頭避開手機,耳垂微微泛紅,像是被夜風染上了雲霞。她輕咳一聲,自顧自繞開了姜禾追問的部分,聲音輕了些。
“中秋我在家呀。”姜禾終于答了,語調輕快,“我家人在外地出差。”
“你一個人在家嘛,會不會……很無聊?”
“我習慣了。”姜禾說得平靜,像是陳述天氣。
那頭安靜了一瞬。
于是兩人就這樣心照不宣地避開了剛剛那些不易說出口的情緒,話題被夜風輕輕引向了别處。
你一言,我一語,從電影聊到月餅,從老師聊到學校操場上的貓,再到昨晚誰在樓下抽煙被保安抓到了。
姜禾偶爾低聲笑着,像一顆糖慢慢化在熱水裡,季如川的心也被溫得軟軟的。
季如川忍不住開玩笑:“你這麼漂亮,肯定很多人喜歡你吧?”
她的聲音半真半假地調侃,尾音有點上揚,像是抛出去的一根線,期待着被拉回。
“說到這個……”姜禾笑了聲,像是終于等到她問,“剛剛有人和我表白了。”
話一出口,兩人之間忽然像被誰按下了暫停鍵。
電話那頭安靜了下來,安靜得甚至能聽見風吹過窗簾的輕響,還有季如川指尖不自覺絞到手掌肉裡的聲音。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季如川忽然像是被什麼猛地撥動了心弦,聲音驟然緊張,語速不受控制地快了起來:“所以呢?你怎麼想的?你怎麼回複他的?”
她自己都沒意識到,那一瞬間,心跳像被抽緊的弦勒住,幾乎要失控。短短幾秒沉默,她腦海裡已經預演了無數個場景,姜禾的語氣柔軟地說“我不知道,我好像也喜歡他”;或者更糟一點,姜禾低頭笑着說“我們在一起了”。
那些荒唐的畫面像霧一樣浮現,又一下子刺得她胸口發悶。
她趕緊搖了搖頭,試圖甩開這些自導自演的可能性。可聲音還未穩住,就聽見對面的人輕輕一笑,像風吹過水面,
“當然是拒絕了呀。”
季如川怔住了一瞬,心像是從高空一躍而下,輕輕落在棉花上。
“那就好,那就好……”她連着重複兩遍,像是要把這句話深深紮進自己的神經裡。
頓了一下,她的聲音低了下來,帶着點别扭的坦白:“哎……你知不知道,我剛剛真的很擔心,擔心你會喜歡他。”
“???”姜禾輕輕挑眉,“怎麼可能?”
季如川咬了咬下唇,低低道:“因為,好像很多女生喜歡他。”
電話那頭傳來姜禾的笑聲,像是在夜色裡撒了一把星星,“但我不是其中之一。”
那一刻,季如川笑了,心跳也不再那麼急促。她像是突然恢複了從前那個嘴硬又可愛的樣子,小聲嘀咕:“所以……所以這就是你前段時間‘很忙’的原因嗎?”
季如川被拆穿,一下子語塞,低頭揉了揉發燙的耳垂:“啊?我……我不忙,我閑得很。”
“你最好是。”姜禾語氣含着笑,像是握住了她的小尾巴。
姜禾的回應像是給了季如川莫大的勇氣,她忽然像個豁出去了的小孩,不加思索地說了句:“那以後如果還有人跟你表白,你也要這樣拒絕。”
姜禾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為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