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做我覺得?
聞竹:“難不成本世子說有你就有,說沒有你便沒有?”
時盞:“你想聽什麼回答。”
這人竟然把他剛剛堵他的話原封不動的還了回來。
聞竹生平第一次對一拳打在棉花上這句話有了實感。
聞竹勾了勾嘴角,道:“那自然是真心的回答。”
時盞:“那便是沒有。”
頓了頓,接着說:“我瞞你作甚。”
是嗎,你最好是。
聞竹心想。
再聊下去也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聞竹轉頭大步向前走。
時盞稍落後他兩步,在聞竹身後不緊不慢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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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盞,你可曾有小字?”
走回舍房的路上,聞竹又恢複了那一副吊兒郎當的少年模樣。
他倒退着走路,看得時盞直皺眉。
“世子小心後面有東西。”
聞竹笑嘻嘻道:“本世子知道啦。”
他依舊倒退走着,仿佛後背長眼睛了,精準的避開了所有障礙。
“你倒是回本世子的問話呀。”聞竹說。
“你一天到晚哪來這麼多問題?”
好了,這下世子也不喊了,可見時盞是真的有些煩了。
聞竹大言不慚道:“那自然是因為本世子勤學好問。”
時盞:“……”
“樹。”他說。
聞竹一時沒反應過來,仍在繼續向後倒退着走,打趣說:“什麼?你字樹?可真奇怪。”
下一刻他就笑不出來了。
嘭——
聞竹的後腦勺嚴嚴實實撞上了一棵樹。
疼得小世子龇牙咧嘴的嘶嘶抽氣。
時盞偏頭淺笑,轉回來又是一臉正色,說:“屬下提醒世子了。”
聞竹一邊揉着自己的後腦勺一邊沒什麼威懾力的瞪着時盞。
時盞一臉冷靜:“世子自己不看路也要賴屬下嗎?”
聞竹:“你下回就不能多說兩個字嗎?本世子還以為你真叫樹。”
“是,屬下下次一定生一雙千裡眼,能看穿方圓百裡所有障礙,庇護世子一生無恙。”時盞面不改色的胡扯道。
聞竹捂着頭瞪他:“本世子都這樣了,你就不能說兩句好聽的話嗎?”
時盞想了想,掏出一個小藥罐,說:“轉頭。”
聞竹:“嗯?你要做什麼?”
“擦藥。”他言簡意赅道。
聞竹少見的沉默了一會,他伸出手指着還有不到幾步距離就到的學舍,說:“您舍不得再多走兩步讓本世子坐着嗎?”
時盞:“行。”
也不知道是誰剛剛龇牙咧嘴的,不像被樹磕到了,倒像是被樹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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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兩步走到聞竹舍房内,小世子大馬金刀地坐着。
時盞站在床邊,低下頭就能與聞竹來個臉對臉。
“你是想讓我給你擦臉嗎?”時盞手上拿着開封的藥罐說。
哦。
這一回聞竹聽懂了時盞的弦外之音,乖乖的轉頭,把後腦勺露出來。
時盞用手挖了一點藥膏,對着聞竹的後腦勺有點無從下手。
他無聲的歎了口氣,問:“世子剛才磕到哪處了?”
他這個角度看到的隻有小世子的後腦勺還有一截溫玉似的後頸。
脖子上好像還挂着一條紅繩。
少年人的長發高高束起,末端卻不安分的甩動着。
“應該是這裡吧。”聞竹的手往後伸了伸,不得章法的胡亂指着。
時盞将藥罐放到一旁桌子上,那隻沒有抹上藥膏的手虛空垂放着。
他垂眸,靜靜看着小少爺那隻白皙修長的手亂晃,指不到一個正确地方。
長發因為他的動作微微搖曳着,甩到了時盞置于虛空的那隻手上。
沒有什麼感覺,隻是被掃過的地方有些微微發麻。
“到底是哪裡?”時盞手上抹着的藥膏都快要在夏日的溫度下融化了。
聞竹“嘶”了一聲,“應該是這裡。”
他看不見時盞的臉,也不知道時盞能不能懂他的意思。
餘光一瞥,看見時盞另一隻空閑的手微微下垂,小世子靈光一現,伸手攥住了那隻微涼的手,帶着那隻手往自己頭上的傷處摸去。
一邊摸還一邊吐槽:“時伴讀,你的手為什麼這麼涼,看來本世子不應該叫你木頭樁子,在夏日裡木頭樁子被曬久了都是熱的,你應該叫冰棱子。”
喜提新綽号的冰棱子,不對,時盞:“……”
“那你到底字什麼,難不成真是樹?”聞竹背對着他嘴也沒閑着。
時盞垂眸想了片刻,輕輕吐出一個字:“疏。”
聞竹問:“哪個書?書冊的書還是舒月的舒?”
時盞搖頭,又反應過來聞竹此刻背對着他看不見。
“疏落的疏。”
少年也許是天性愛鬧騰,體溫比常人都要高,溫熱的手心貼着他的腕處。
讓他想到在北疆時,有一次被篝火堆噴濺出來的丁點火星濺到了,不疼。
此刻的感覺與那時相似,眼前卻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仿佛聞竹手心的溫度化成了那點子星火,沿着腕處蔓延到了全身似的。
時盞眸光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過。
很快又被長睫垂下遮掩得無影無蹤。
在小世子自告奮勇的幫助下,時盞成功的幫聞竹擦到了傷處。
雖然在時盞看來小少爺此刻雲淡風輕的表情,他懷疑聞竹剛才一臉被樹咬了一口的模樣又是裝出來的。
“還疼嗎?”時盞抽了張帕子,慢條斯理地擦着被藥膏沾上的手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