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堂唏噓的木光聚了過來,尤其是玄罡宗宗主和景長老,面色黑的簡直能與鍋底媲美。
魏玄之嫌棄的皺起眉頭,不動聲色掩住了口鼻:
“這是何人?”
元袂一張臉青紅交加,還沒從死亡的恐懼中走出來,就一個踉跄摔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語:
“她沒死,她還活着……”
“這……這是哪宗弟子?”
人群中不知是誰問了這麼一句,誰也沒有接話。
衆人靜默中,景芸十分貼心的出了聲:
“元袂師兄,你這是?”
被師妹道出了名諱,元袂這才如夢初醒一般醒過神來:
“我……我……”
“我夫人喪命于玄罡宗,你們非但沒有一絲悔意,還要毀壞喪儀!”
魏玄之身坐高台,令人窒息的威壓如山一半壓了下來,衆人無聲的倒吸一口冷氣,擡起頭看着這位傳說中的病秧子城主。
就連蕭伶也驚愕于那号不亞于老祖的威壓,這場喪儀,對于玄罡宗,是鴻門宴,對玄洲其餘宗派,則是警告,是威懾,他魏玄之就算再怎麼虎落平陽,也永遠能夠輕易淩駕于衆仙之上。
正直忠正的人隻要流露出一絲邪意,就是奸妄小人卸下了僞裝,而極盡荒唐之人隻要有那麼一次能壓倒衆人的威嚴,那他所做的決定便全盤皆赢。
“城……城主息怒!”
“城主息怒!”
衆人忙俯身叩拜,極盡奴顔婢膝之态。
魏玄之一個茶盞丢下,穩穩碎在了元袂頭上,他額角汩汩流出鮮血,滿眼驚愕,瑟縮着不敢擡頭看。
“城主息怒。”
景芸站起身,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魏玄之眼中殺意絲毫不減;
“怎麼?你想陪他一起?”
“不。”景芸不慌不忙走出席位,朝他施施然行了一禮:
“小女有一禮物贈予城主。”
說者,她拍拍手,殿外傳來“笃笃”的腳步聲。
衆人向後看去,竟是一美人款步走來,身系绫羅,半遮玉面,步态如芙蓉并蒂,行走若步步生香。
一旁的黑奴才輕嗤一聲:
“玄罡宗獻進二十美人被全數退回,宗主還沒放棄?”
“什麼?”這話一出,席間衆人紛紛議論:
“仙門中人竟向城主府獻美人,這……這成何體統!”
“非也。”景芸輕輕拉過這美人,竹節般的蔥指一勾,面紗落下,竟是蕭伶的臉,隻是眼尾多了枚嫣紅的痣,顯得整個人多了分妖冶。
“小女知城主大人痛失愛妻,為表慰藉之情,願将小女的胞妹獻上,望城主息怒。”
她盈盈一笑,席中的景長老剛要開口,被景芸一個眼神掃的住了嘴,隻能點點頭:
“是是是,小女從小身子不好,一直養在莊子裡不曾外出。”
魏玄之心情頗好的起了身來到兩人身前,擡手勾起美人玉面:
“名字。”
“景……”
她剛張口,便被魏玄之打斷:
“不,你叫蕭伶。”
景芸不動聲色的退後兩步:
“是,她叫蕭伶。”
“……伶兒,城主說你叫什麼你就叫什麼。”景長老壓下滿肚子疑慮與憤怒,打碎了牙往肚裡吞,他咬牙切齒的開口道。
“哈哈哈!”
魏玄之一把抱住蕭伶,聲音不高,剛好夠滿殿聽到:
“你回來了……”
他體溫極低,身上凜冽的氣息将人包裹,蕭伶面上表情不變,耳根卻有些微紅。
“恭賀城主。”
景芸俯身叩拜。
“恭賀城主!”衆人随之和道。
這場荒誕的宴會就這麼落了幕,衆人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覺得荒唐,隻能先回去。
魏玄之得了美人,大手一揮趁着宗主還驚魂未定,将景芸封作聖女,坐守玄罡宗。
至于元袂,因為景芸的求情,魏玄之發了慈悲,讓他健全的回了宗門。
“在爺爺那裡過了名分,你現在可正式成我妹妹了。”
九重殿中,景芸輕搖羅扇掩住眼下的笑意,蕭伶坐在她身旁滿臉不解:
“你到底圖什麼啊。”
“嗯……可能是圖這個聖女的位置?”
她凝望着天上那一輪圓月,眼中閃着細碎的光。
“師姐……”
蕭伶出聲。
“你現在應該叫我姐姐。”
景芸糾正道。
“我不明白。”蕭伶思索再三,還是說出了口:
“我在仙門中沒有可以依靠的人,我摸不透魏玄之,也摸不透你。”
“你不像是好人,但你也不會害我。”蕭伶坦誠說到。
景芸沉默良久,還是什麼都沒吐露,她一手環住蕭伶,手中的羅扇輕掃,帶起一陣清幽木香,那是淩霄閣書房的香氣。
“妹妹,依靠我吧。”
她眼中竟是一種近乎愧疚的情感,好似舐犢之情,又沒有慈祥之态。
“她真是這麼說的?”
玉京閣中,小翠滿臉八卦看着蕭伶:
“我知道了!”
她眨眨眼:
“她要和你搞百合!”
“閉嘴吧你。”蕭伶往她嘴裡塞了塊糕點:
“我說你倒也不必這麼拼命賺錢,開着玩得了。”
她從囊袋中呼啦啦倒出一大堆靈石銀錢,直到屋子堆不下,才不情不願停了手:
“這些都是玄罡宗長老帶來的禮物,這可夠咱們逍遙幾百輩子了!”
小翠滿眼放光盯着這些天材地寶:
“宗門裡這麼有錢的嗎!”
“那當然。”蕭伶壞笑一聲:
“景長老就差直接把自己家賣了給魏玄之送過去。”
“你就這麼全拿來了?一點都沒給他留?小翠捂嘴驚歎,蕭伶豎起一根手指搖了兩下:
“非也,非也。”
她湊近小翠:
“我在那堆寶物裡翻出了一副元袂的高清寫真,給他留下了。”
“哈哈哈哈哈哈!”
兩人笑作一團,小翠眼淚都笑了出來。
雖然魏玄之不太可能被老鼠夾夾到,不過惡心他一把是夠了。
果不其然,下午蕭伶到九重殿時,就看到白奴才手上那清晰的老鼠夾印子,魏玄之看了看蕭伶,又順着她的視線看向滿臉哀怨的白奴才:
“好玩麼?”
蕭伶點點頭:
“可惜夾的不是你。”
“對啊,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啊!”白奴才氣的一蹦三尺高。
“下一步呢?你還要回玄罡宗嗎?”魏玄之揮手叫她坐下。
蕭伶果斷道:
“當然要回去,我現在可是景長老的親生女兒,身份都拿到了,為什麼不回去?”
蕭伶第三次踏足玄罡宗,直接在景長老和元袂景瀾探究的目光下光明正大住進了景芸的淩霄閣。
“師妹,委屈你忍受這個替身了。”元袂滿臉關懷看着景芸,又瞪視蕭伶一眼:
“小心這女人,看着就不是什麼好人。”
蕭伶本不想在這時找事,可聽見他這話,猛的大步上前,元袂猝然後退一步,一旁的白奴才适時伸出腳來,将他絆倒在地。
“哎呀,師兄這是怎麼了?。”
蕭伶眨着一雙怎麼看都幸災樂禍的眼睛,語氣矯揉造作。
“哼!”元袂一個翻身爬起來抓住景芸的手:
“師妹,沒有我的保護,你千萬小心!”
景芸溫柔回應,随後等人走後吐了個天昏地暗。
“怎麼能有人如此普通還如此自信。”蕭伶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還是覺得荒謬極了。
“真是……丢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