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眼壞還寡恩着點大抵是随了景辰,隻會施恩于能為她所用之人,例如差點被主母發賣到煙花之地的曲琳琅,例如将要被賣給一個七旬老朽的何羽…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她在這裡磨盡了鋒芒。
門外一陣響動,一群太監宮女簇擁着景辰踏了進來。
蕭伶緘默着回頭,扯出一個麻木的笑來:
“…你來了。”
景辰勾唇笑開:
“對,我來接你了。”
她跟景辰一同回了皇城,曲琳琅隻說鎮上無聊,随着一道回去了。
“陛下真是高瞻遠矚,料事如神。”
馬車裡,蕭伶垂下眼去。
景辰正閉目正坐,聞言失笑:
“我隻當手下臣子受傷,入莊養病罷了,談何高瞻遠矚?”
她微微傾身,周身威嚴:
“既然回來了,朕給你三日收拾好自己。”
蕭伶回京兩月才見到了魏玄之,屆時他剛從沙場回來,高頭大馬,身姿如松如柏。
幾月不見,他變了個人似的,間周身的凜冽之氣十分迫人,鳳眼如刀,卻有些疲憊。
見了蕭伶,他了然笑笑,早已預料一般:
“我以為你還要過上幾月才會回來。”
“你不怪我白費你一番苦心麼。”蕭伶走到馬前愉悅的朝他伸手,魏玄之假意思索一下,認真道:
“我從來隻當你是在京中悶的太久,想出宮透透氣。”
他順從的搭上蕭伶的手翻身下馬,被她環腰抱住,有些失笑:
“畢竟,你從不是能在宮外草草一生的性子。”
“好啊你,這是和陛下商量好了?”蕭伶湊近他,學着曲琳琅的語調嬌聲道:
“你親我一下,我就原諒你。”
幾個月不見,魏玄之聽這話也不似從前那般臉紅了,他俯下身去在蕭伶唇邊輕吻一下,覆上滿腔凜冽的沉木香。
蕭伶有些失望,她轉身要走,卻被一把攬進懷裡,魏玄之還想說些什麼,蕭伶見他欲言又止,戲谑道:
“我曾與你說過,許久不見我要怎麼說?”
魏玄之終于有些臉紅:
“…我想你了。”
“乖。”蕭伶扼住她下颚,踮腳吻了上去…
朝中這段時日表面上波瀾不驚,暗地裡卻是暗潮洶湧。
景辰替蕭伶壓下了許多彈劾她的折子,對外一口咬定她是重傷修養,甚至連那日孤身入敵營都壓的密不透風,甚至暗地裡處死了許多知情者。
“不行,這件事不可能壓下去。”
養心殿,景辰皺眉将手中彈劾的折子擱下,蕭伶在一旁扒橘子:
“可是沒人提這事了啊。”
景辰扶額,有些頭痛的閉了閉眼:
“罷了…罷了……”
“還是蕭将軍這日子過的松快啊,受了點傷這仗也不打了,說走就走啊。”
朝堂上,禮部侍郎輕蔑的瞥了蕭伶一眼。
在旁的魏玄之冷笑一聲:
“哪有禮部侍郎這日子舒坦,臣聽聞前幾日令子當街強搶民女,還是靠夫人的裙帶關系脫了罪。”
蕭伶撞似驚訝的探身感歎:
“這一家子犯起事兒來都不用往外求誰,關起門就是一桌麻将啊。”
“你……”禮部侍郎一張老臉漲的通紅,金鸾坐上的景辰黑着臉打斷三人:
“張豊,她說的是真的?”
景辰借故罰了他一年俸祿,張豊氣得吹胡子瞪眼卻愣是拿蕭伶沒辦法。
忍到了下了朝,他快步上前就要找蕭伶理論。
蕭伶直接高聲喊道:
“你兒子強搶民女!”
周圍散朝的幾位官員鄙夷的看過來,張豊腳底抹油似的跑了。
而後的幾次早朝,不論張豊是否故意,隻要兩人撞上,蕭伶便揚聲高喊:
“你兒子強搶……”
張豊便瞬間跑的沒影了,也不知他一把老骨頭經不經得起這麼折騰。
朝堂衆人都是有眼力見的,見蕭伶都如此放肆了也不見景辰生氣,自覺的閉上了嘴,朝中非議之聲也少了。
自滄州一役後,朝廷撥了人去赈災重建,蕭伶這些日子待在桃花山莊,隻在早朝時聽他們彙報幾句,估摸着也是快建好了。
直到她身邊的探子帶了消息來,蕭伶全程皺着眉看完,直接将報信摔到景辰桌案上。
“陛下,您明知您撥往滄州那邊工程的款項被層層盤剝,用于重建的銀子連十之一二都沒有。”
蕭伶咬牙切齒道:
“為何不管,若不是臣派去了探子…”
“夠了。”
景辰打斷她:
“蕭伶,你可知有多少大臣參與了此次重建?”
蕭伶話沒開口,一個小太監弓着身子撞了進來:
“不好了陛下,安成王封底叛軍突起,趙惠将軍被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