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業從醫院離開就失蹤、他徹夜未眠找人、懷疑廖旗摻和在其中、喬業給他送訂婚請柬、他把請柬扔進垃圾桶、借口讓喬業上樓收拾行李把人打暈、藏喬業的手機、半脅迫半欺騙地讓喬業答應不跟那個人在一起并暗中錄音又被喬業識破、喬業說那個人相信他、廖旗跑去送藥還給了他一盒感冒藥、吃藥暈倒前喬業告訴他兩人以後不會再見……
這所有一切,統統都是他的夢。
這個夢荒謬,卻又充滿真實性,真實到他醒過來看到廖旗時,本能反應是“他害我失去喬業”。
他自認不是什麼善良的人設,但真的想弄死一個人,這個人還是認識多年的朋友,在秦觀身上從未發生過。
他不僅這麼想,還這麼做了,還差一點就得手了。
這——太可怕了。
他好像不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秦觀從來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變成這樣。
廖旗找到呼叫按鈕,沒有立即按下去,隻是左右端詳,察言觀色之下,覺得眼前這人已經冷靜下來,就商量着開口問道:“能放開我不?”
秦觀目視前方眼神放空,沒有理他,壓在他胸口的膝蓋也沒有放松。
廖旗心道,不會吧,難道真要找人來抓他?
互相沉默少頃,廖旗覺得,看在多年朋友的面子上,再試一次吧。
“老秦,要不然你先……”
話沒說完,秦觀忽然站了起來,廖旗來不及高興兩秒,秦觀又彎腰,拽着他的衣領,直接把人往上提。
完了,沒救了,廖旗絕望地閉上眼,趁被拎起來的前一秒鐘,用力按下了按鈴。
呼叫鈴響徹醫院。
私立醫院大多數時候較為安靜,這個鈴聲背後的含義讓人心驚膽戰,立即驚動了所有人。
這是廖旗工作以後,第一次在辦公室見到這麼多人,涉及各個部門,還有圍觀看情況的病人及家屬們,安保更是全員出動,主任說已經報了警,幾個護士議論說那個人好像是廖醫生的朋友,為什麼要害廖醫生,雲雲。
緊張到熱烈的氣氛中透着一絲搞笑,廖琪隻想鑽進地闆下面。
如果不是這些人沖進來的時候,秦觀正在跟他道歉并準備出去找喬業,廖旗大概也會緊張到語無倫次,畢竟從小生活順遂,沒經曆過這麼刺激的事。
可秦觀的忽然正常,讓這一切成了笑柄,可以預想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内,廖旗每次進醫院大門,都隻能貼牆根走。
連夜逃離地球吧。
“對不起對不起,剛剛打掃衛生的時候無意中碰到的。”
“真的不好意思,他是我朋友,來家裡人來看病的,我倆沒打架。”
“那位病人做檢查去了,一會就回來。”
“真的真的,我騙你們幹什麼,真沒事。”
“讓你們受驚了,對不住對不住,下午茶我請,晚飯也我請,大家想吃什麼都行,不用替我省錢!”
好話說了一大堆,又是道歉又是解釋安撫,終于在半小時之後送走了聞訊趕來的副院長。
辦公室恢複安靜,沙發和椅子被坐的亂七八糟,牆角的綠蘿也倒了好幾盆,鈴聲響起的時候,幾個保安小夥沖進來的時候撞上書桌,文件灑了一地。
加上廖旗生無可戀的樣子,如同被打劫過後的現場。
喬業做完檢查回來,見此情景有些吃驚,主動問道:“廖醫生,沒事吧?”
廖旗癱在辦公椅上,無力地揮手:“喬先生你檢查做好就可以走了,結果出來我會告訴你的。”
喬業不明所以,廖旗似乎想讓他盡快離開:“那就麻煩了,謝謝。”
别謝了,趕緊走吧,你走了姓秦的才會走,再多看到那張臉一分鐘,廖旗就要撇下十多年的友情,動一次粗了。
喬業看了眼秦觀,後者微垂首,沒看他,但起身的動作像是預先設計好,在喬業走出辦公室門的時候,他也一起走了。
走廊、電梯、大廳、停車場,和來時一模一樣的路,天有些黑了,一些工作人員開始下班,有幾個跟他們擦肩而過,都投來視線——主要看的是秦觀,短暫停頓之後又飛快離開,好像在圍觀什麼神秘人物。
上車剛系好安全帶,車子立即沖了出去,喬業被慣性帶着往前撲,又被安全帶扯回椅背,像一條被綁的鹹魚。
秦觀開車很穩,沒有路怒症,即便生活工作裡有些負面情緒,他也不會帶進車廂裡,他還是第一次在秦觀車裡被晃成這樣。
車子并沒有開多久,離開停車場拐了個彎就停了下來,這地方建設時間不久,配套尚不完善,周遭隻有醫院和一家大型倉儲超市,他們剛從醫院出來,秦觀的樣子也不像要去超市。
不過喬業懶得問,反正秦觀不會征求他的同意,想做什麼都随便。
“下車。”秦觀忽然說。
喬業愣了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秦觀直視前方,是地鐵入口的标識,語氣冰冷強硬:“我數三下,你不走就永遠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