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等在客廳,泡了茶,準備了點心水果,一副促膝長談的架勢。
秦觀問,找他回來有什麼事。
秦天說:“咱們父子倆很久沒見了。”
秦觀想了想,有三個多月了,的确挺久了,不過他們兩人平時都忙,本來也不常見面,他爸打電話給他時語氣很嚴肅,他以為真有什麼大事。
現在知道沒有,他立馬就要走。
秦天擡手往下一壓:“坐下。”
秦觀:“爸,我有事。”
秦天:“有什麼事,這麼急?說給我聽聽。”
秦觀沒法說,但他真的很急,一想到喬業還在外面等他,恨不得立即飛出去。
他像誤入無人區的旅人,喬業是一汪泉眼,唯一而無可替代,隻有擁有這汪泉水,他才能活下去。
可秦天鐵了心要兒子留下,畢竟是他父親,秦觀也想趁這點時間,理一理自己的思緒。
總不能以後真的到哪都帶着喬業,他樂意,喬業也不會答應。
秦觀坐下,給喬業發消息說了目前的情況,要是覺得無聊,讓司機先送他回去。
喬業過了好一會才回消息【我沒事,不無聊】
秦觀覺得這句回複沒那麼簡單,緊接着問了一下,但喬業沒再回。
心情飄忽飛揚,忐忑難安,跟父親說話時,腦中時不時閃過這六個字,總覺得喬業在暗示什麼,是不滿,還是不高興,還是其他什麼情緒。
其實喬業并不是這種性格,他有什麼都會說,不會讓他猜來猜去,所以他說沒事,就是真的沒事。
應該是這樣……吧?
昨天從醫院回來後,喬業對他那麼好,關懷備至,動不動就對他笑,還說貼心的話,跟他潛意識中的喬業截然不同。
他分不清哪個喬業是真的,哪個是不那麼真的——或者幹脆是假的,他沒有仔細去想,他的内心深處,無論喬業性格如何,變了還是沒變,他都不在意。
他現在也不在意,隻要喬業還在。
可他又會忍不住想,如果是他夢裡的那個喬業,不會願意等他,可能從一開始就不會跟他一起來,隻是礙于跑不掉才點頭同意,現在剩他一個人,簡直是逃跑的最佳時機。
秦觀胡思亂想,喬業不見時的恐慌一瞬間湧上心頭,盡管是個夢,他也難以接受。
他按捺不住,站起來往外走。
秦天愣了兩秒:“幹什麼去?”
秦觀慌的不行,聽不見他爸說話,兩腿有點發軟,強撐着沒倒下,加快腳步,飛快跑了出去。
他的車就停在院子外面,黑色車身反射着陽光,有點刺眼,秦觀有點頭暈,眼花缭亂,他狠狠眯了下眼,朝車裡看去。
車窗在這時落下,喬業的臉映入眼簾。
熟悉的、好看的,看一眼就挪不開的,永遠忘不掉的臉。
秦觀迎着視線上前,說:“等急了吧?”
喬業:“你的事處理完了?”
其實沒有,但不重要,秦觀點點頭,迅速繞到駕駛座,上車之後第一時間牽過喬業,把他的手扣在他的兩手之間,給他捂手:“出門的時候穿太少了,手這麼涼。”
喬業動了動,似乎想把手抽出來,還沒入冬,又是晴天,穿的少也不會太冷,但秦觀不肯放,抓住他兩隻手用力搓揉,垂着腦袋,看上去異常認真。
那樣子,像在對待最珍貴的東西。
秦觀幫他暖手,之後還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要給他,喬業再三表示自己不冷,才罷休。
離開路上,喬業問,要帶他去哪。
秦觀差點忘了這事,他為了讓喬業跟他一起來,說要帶他去個地方。
不過這難不倒秦觀。
“城南開了家室内滑雪場。”秦觀的腦子緊急制動,“小方跟朋友去過,設施不錯,你上次說想滑雪,現在就可以去。”
喬業前幾天剛跟朋友在城南吃過飯,不記得有什麼新開的滑雪場。
秦觀提了,他确實有些興趣,于是點了點頭。
他們出來的遲,在秦家待了會,回程時堵車,進入城南地界時天已經快黑了,兩人餓了,找了地方吃飯。
餐廳位于某購物中心頂樓,一層除了餐飲,還有一家連鎖品牌影院,吃完去坐電梯,路過影院門口,喬業看到門口的大幅海報,停了下來。
秦觀跟着去看:“想看這個?”
喬業:“看過第一部。”
秦觀拿手機出來搜排片,喬業看到了,說:“不是去滑雪場嗎?”
“剛吃完飯,不适合劇烈運動。”秦觀把手機遞到他跟前,“看這場好不好?還有二十分開場。”
喬業點頭。
真乖。
沒有反駁、沒有針對,喬業仿佛對他非常好——秦觀并不是真的需要喬業對他言聽計從,可喬業現在的樣子,是真的把他放在心上的,他從這些相處中,汲取支撐下去的力量。
他喜歡的不得了。
買票、去洗手間、取飲料和爆米花,做完這些就到了檢票時間,喬業抱着爆米花桶,秦觀一手拿着一杯橙汁,說笑着往裡走。
進入放映廳,光線變暗,秦觀沒來由地一僵,直接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