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業在看票根上的座位号,跨上台階後才發現身邊沒人,回頭看,秦觀正朝他走過來,一步一步,像拖着千斤墜,緩慢又沉重。
他以為是因為光線不足的原因,也沒多想,繼續往上走,很快找到兩人的座位,剛坐下,秦觀也到了,可樂給他,自己慢慢落座。
外面休息區明明不少人,他們看的這場觀衆卻寥寥無幾。
喬業小聲說:“可能不好看,口碑不行。”
秦觀沒聲,隔了好一會才道:“沒關系,一會要是不喜歡,我們就走。”
屏幕上在放廣告,聲音響亮,喬業沒留意到秦觀聲音中隐約的顫抖,喝了口橙汁,把手機靜音,正襟危坐,等待電影開場。
身側多了片熱源,秦觀不知道什麼時候靠過來,挨的那麼緊似乎還不夠,又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電影快要開始了,不适合說話交流,喬業對上秦觀,以眼神傳達疑問。
秦觀嘴巴微動,打開手機備忘錄打字。
【有點困】
【你看你的,不用管我】
過了片刻,又打出一行。
【我要是睡過去,你離開前,一定要叫我】
喬業低頭看的時候,秦觀偏過腦袋,目不轉睛地盯住他,好像在求一個回答,否則,他不會甘心。
不知道為什麼,喬業看這行字看了好一會,雙目低垂,臉龐在大屏幕的照射下時明時暗。
秦觀忽然恐慌起來。
下一秒,喬業拿過他的手機,點了兩下,還給他。
【好】
最簡單不過的一個字,把秦觀的心輕輕按了下去。
電影正式開始了,秦觀把喬業的手握在掌心,定定地看着屏幕。
他斜靠在椅背上,身體歪着,已經盡可能貼近喬業,可中間有扶手,兩人之間終究是有點距離。
沒過多久,喬業坐累了,朝另一側靠了靠,秦觀有點夠不着,心裡再次升起難言的恐懼,一如他昨天從夢中驚醒的時候。
昏暗的放映廳、爆米花、飲料、稀稀落落的觀衆……
要素一一重合,熟悉的簡直讓人想落荒而逃。
不該來的。
怪自己得意忘形,好了傷疤忘了疼,買票時什麼都沒想到,進來後被黑暗罩頭,意識到不對,卻也遲了。
喬業難得想看電影,他說不出現在離開的話,隻能把人抓在手裡,借由這個動作,強行壓下不安的情緒。
抓緊了,就不會不見了。
空調實在有點熱,他昏昏欲睡,又不敢真的睡過去,指尖掐在手心,以痛感讓自己保持清醒。
他時不時扭頭看一眼旁邊,确認喬業還在,就放心一點。
喬業偶爾感受到,跟他對視一下,見他沒事,又轉回去,繼續看。
一部電影看的無比辛苦,身體和精神一直繃緊,是體力和心理的雙重磨砺。
所幸全程安穩,沒什麼意外。
電影開始出工作人員名單的時候,秦觀狠狠松了口氣。
喬業的手還在他手心,他的肩膀靠在他肩上。
太好了。
秦觀抹了把臉,牽着喬業起身:“好看嗎?”
喬業:“劇本不好,不如第一部,我不喜歡。”
秦觀笑了:“我認識這電影的制片人,下次碰到了跟他說說。”
喬業:“你認識制片人?”
秦觀:“公司有這方面投資。”
走到外面,把可樂瓶和爆米花桶扔進垃圾桶,旁邊的牆上貼着剛才那部電影的海報,喬業看到制片人的名字,說:“程亮明。”
秦觀:“是他,你想見見嗎?”
喬業搖頭。
繼續往外走,檢票口排着一列隊伍,新的電影要開場了。
人一多,秦觀的情緒就穩定了,他笑着對喬業說以前在飯桌上聽到的娛樂圈八卦,情緒高漲,言語間都是快樂,仿佛不久前在影廳坐立不安的不是他。
在電影院門口,再次看到吃完飯路過時看到的海報,“程亮明”三個字在很顯眼的位置。
喬業又看了一眼。
秦觀以為他還在為電影難看不高興,抓着他的手搖了搖:“别生氣了,我們去滑雪。”
喬業抿了嘴唇。
“不然還是介紹你們認識吧?”秦觀笑道,“随便聊聊,你以觀衆的身份提建議,他……”
喬業忽然打斷他:“他跟程遠是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