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賬花了好幾分鐘，擠出一身汗，出門後一氣兒喝掉半瓶檸檬茶。

秦觀買了一袋薯片，原切番茄味，他從來不吃這些，顯然是為了找個借口陪喬業來而已。

來來往往的顧客挺多，喬業站到拐角處不擋路的位置，問：“你幹什麼？”

秦觀：“什麼？”

喬業：“為什麼一直盯着我看？”

秦觀完全沒意識，就隻是跟着喬業，看住他，牽着他，絕不能讓他離開自己視線。

“外面人多。”他企圖解釋，“我怕……萬一走散了，一會找不到你。”

很難評的解釋，比不解釋還糟糕。

喬業卻沒有流露出嘲笑的意味，而是問他：“為什麼怕我走散？”

秦觀：“就是……人這麼多，你看……”

“我是成年人，認識路，有手機，能打車，能坐地鐵坐公交。”喬業打斷他，“你不跟着我，我也不會迷路的。”

秦觀：“……”

喬業：“我有點事，要去上海，明天就走。”

怎麼忽然要走，秦觀一下子急了：“我跟你一起去！”

喬業：“我有事處理，約了别人。”

秦觀：“我不會打擾你的，讓我一起去。”

喬業：“不太方便。”

秦觀不肯，執意要去。

他不是不明白喬業的意思，但他不會讓喬業有機會遠離他，他怎麼可能同意？

喬業開始犯愁，語氣多了無奈：“你别這樣。”

秦觀：“我隻是陪你過去，你做什麼，我不幹擾，我向你保證。”

喬業：“不是因為這個。”

秦觀才不管因為什麼，反正一定要跟着去。

自從今天醒來，這人就表現出非同一般的黏人，程度之深，好像一刻都不能離開，讓喬業震驚。

其實看電影時就有所察覺了，隻不過那時以為這人犯困，又不喜歡那個電影，才會那樣，現在一看，根本不是這樣。

“我不知道你到底怎麼了。”喬業忽然說道，“我們分開幾天，冷靜一下，這次機會正好，所以，你别跟着我。”

秦觀聽到這話，全副心思都在“分開”兩個字上，眼神都飄了：“為什麼這麼說？是我做錯了什麼，還是别的原因？喬業，你告訴我，别這樣對我。”

喬業看着他，眉頭皺着，眼神卻相對平淡，介于難過和生氣之間的樣子，嘴巴動了兩下，似乎想說什麼。

秦觀更慌了，他仿佛看到夢裡的喬業，那種平心靜氣，随時準備離開他的模樣。

天地快要崩塌，周遭人來人往，蓋不住心中的喧嚣。

大概是他表現的太不安慌亂，喬業面露不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冷靜點。”

秦觀本能一般要牽他的手，可喬業已經收回了胳膊，他吸了下鼻子，說：“帶我去，我……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

喬業：“有什麼意義？”

秦觀：“我不需要意義，我隻要跟你在一起。”

多麼情深的話，比喬業看過的電影更情深意切。

秦觀從來沒說過類似的，即使床笫之間也隻是悶頭做，日常裡更是沒有。

是什麼原因，讓人一夕之間變了個模樣？

喬業不太明白，又似乎有一點明白。

他許久不說話，神情也沒多少變化，秦觀看不出什麼，急的快要暈過去，上前兩步，去拉他的手。

喬業往旁邊一閃，避開他的動作，秦觀額頭都冒汗了，亮晶晶的，盯着他看了幾秒，眼看又要過來。

“你看清楚一點。”喬業朝他搖頭，“我不是程遠。”

秦觀僵住，身體卻還是前傾着朝他過去。

喬業後退，再次躲開他的靠近。

秦觀急了：“你不是他，你不是，我知道，我真的知道！”

喬業笑了，嘴角卻抿的很緊。

我問你程遠和程亮明是什麼關系，你說是父子，然後一直說程亮明的事，對程遠隻字不提。

好，你不說，我不逼你，我隻想暫時分開，各自冷靜。

現在卻說你知道，你知道什麼？

笑意溢出眼眶，卻沒有絲毫喜悅，那是無動于衷的冷漠。

秦觀心慌到不行，他甯願喬業質問他，罵他，乃至動手，可喬業沒有，他什麼都不說，什麼也不做，就隻是這樣看着他。

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喬業要走了。

他又要離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