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業轉了下飲料瓶,一個撿垃圾的大叔拎着大麻袋路過,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手,喬業瞧見,擰開瓶蓋,将剩下的飲料一飲而盡,走到大叔跟前,把瓶子遞過去。
大叔連聲道謝,喬業朝他笑笑。
秦觀站在旁邊,目睹這一切。
他們一起生活三年多,喬業常常做一些類似的事,包括但不限于空出飲料瓶之類,力所能及,可其實大部分時候人們并不會真的去做。
這和人的品性無關,也不會因此說喬業比其他人善良多少,可秦觀一直覺得,喬業确實是個很好的人。
喬業的心很軟。
但這并不是喬業的全部。
第一次見面時,喬業被搭讪,未果後演變成騷擾,對方大約很有經驗,選擇在喬業去洗手間的時候堵人。
沒有第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警察來了之後,喬業調出手機裡的監控,準确擊中目标。
秦觀就是那時注意到他的,過後他問起來,喬業隻說他當時正在用手機錄洗手間的裝修畫,意外變成證據。
兩人同居一年多,秦觀無意中得知,喬業的工作遭遇麻煩,且那麼巧合,彎彎繞繞,還能連上秦家,有點關系,不多,隻要秦觀出手,很容易就能解決。
秦觀等着喬業找他,但直到事情結束,喬業也沒在他面前提起此事。
期待變成不解,又演化成為震驚。
之後問起來,喬業隻驚訝于他竟然知道,卻不解釋其中緣由。
“這是我自己的事,我造成的麻煩,我自己解決。”他當時這樣說。
秦觀其實沒想着讓喬業求他,他從來也沒這個意思,但喬業那種貌似不屑的态度,讓他非常生氣。
他開始頻繁找茬。
今天說約了人看電影,明天說要跟别人去旅遊,後天又故意晚回家,等喬業打電話的時候告訴他,自己已經跟别人一起吃過了。
他找的茬裡,總有第三個人存在,他企圖用這種方式向喬業宣告什麼,他想着,喬業遲早會忍不住的,等他主動問起來,他就以“這是我自己的事”回答他,作為回擊。
事實是,他想多了,喬業從沒問過。
還有許許多多,其他的事。
他從不刻意隐藏自己,隻是喬業對他的事根本不感興趣,雖然他對秦觀很好,有時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而喬業從不對他說個人私事,從生活到工作,他遮掩的嚴嚴實實。
他們在床事上無比合拍,他清楚地知道喬業的敏感點和痛點,喬業也明白怎樣配合,可以讓兩人同時得到最好的體驗。
可也僅此而已。
除了床上和枕頭上,他們對彼此的了解少到可憐。
這不是健康的關系——直到喬業要走,他才發現。
似乎已經遲了。
是……真的來不及了嗎?
“怎麼了?”喬業的臉出現在視線中,表情中有不解,“你在想什麼?”
秦觀想搖頭,這仿佛成了他如今的本能,他想讓喬業覺得他心無雜念,可随即想到兩人剛才的對話,現在搖頭,更像是此地無銀。
喬業似乎也不怎麼真正在在乎他的答案,看了他兩秒就移開眼,說:“回去吧。”
秦觀又下意識想點頭,他現在隻想跟喬業一起,做什麼都行,剛動了一下,又想到剛才的事,此時點頭,就是逃避那個話題。
這無疑會加重喬業對他更進一步的不信任。
點頭不對,搖頭不對,不回應更不對——他怎麼可以不回應喬業?
如果任由這個話題落在地上,他或許能得到一時半刻的安穩,但喬業一定不會再對他好了。
他不想提程遠,可喬業從此離開他,他更加接受不了。
喬業整理了一下被風刮亂的頭發,準備去地下通道。
秦觀拉住他,低聲說:“别走。”
喬業:“嗯?”
秦觀:“對不起。”
喬業微微蹙眉,他沒說話,但秦觀明白他的意思。
沒頭沒尾,沒有緣由的道歉,聽起來像個笑話。
這句道歉來得太早,喬業沒法接受。
秦觀隻是……
擔心說出事實真相後,喬業會馬不停蹄的離開,到時候,他連一句道歉的話都來不及說。
秦觀的心被狠狠拉扯,窒息感蔓延全身,差點站立不穩,一把握緊喬業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