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因為信息太少,他連那個男人的性格也鬧不明白一點。
可他看到了喬業的笑臉,聽到了喬業輕聲軟語地描述,哪怕說的是争執和分手這樣令人傷感的事,喬業也是帶着回憶的。
他似乎回到過去,他很想回到過去,思念從他的眼中、他的舌尖溢出來,沒有一點遮掩,不帶一絲作僞。
他對秦觀述說他們的過往,他也在回憶他們的過去。
他很愛那個人。
秦觀忽然想到,喬業對自己笑的時候,看到的是他秦觀,還是那個男人呢?
答案似乎是肯定的、唯一的。
秦觀難以接受,又非常理解,仿佛本該如此。
他一點也不甘心,他就是想介入這兩人之間,哪怕頂着“第三者”的名頭招搖過市也不在意。
這非常荒唐,簡直把十幾年讀的書、學的禮儀道德都學狗肚子裡去了,他這樣的人,放在電影裡就是妥妥的反派,說出去都要被人唾棄的。
可他真就是這樣想的。
被人罵、被人笑,他統統不在乎,他隻要喬業在他身邊。
這是他唯一的願望,也是他所有的念頭。
秦觀一下子清醒了,像在熱氣缭繞的房間喝了一大杯冰水,腦海清明,心髒落地,一切恢複它們原本的模樣形态。
他緩緩松開一直抓住喬業的手,後者已經說完了想說的,在發呆,秦觀一動,他扭頭看過來。
“那你是真的把我當成他了,是不是?”秦觀直接問道,“我跟他長得很像嗎?”
喬業愣了愣,似乎沒料到他會這麼問。
秦觀微笑起來:“我是有點難過,可我對你一開始也心思不純,沒法指責你。”
喬業卻并不是這個意思,他打量着秦觀,神情從不解變成凝重,像是發現什麼了不得的事,眉頭也慢慢皺了起來。
他張開嘴,大約想說點什麼。
等了好一會,卻什麼都沒說,還是那樣看他,不言不語又專心緻志,仿佛在研究什麼深刻的事務,車内氣氛朝着古怪的方向發展。
秦觀溫柔地注視着他——看似如此,實則雙眼沒有焦點,他眼内的喬業是模糊的,隻有一個被燈光籠罩的斑駁影子。
他阻止不了喬業透過他看另一個人,卻不想從那雙深褐色的瞳孔中看到思念的深情,可他放不下眼前人,于是隻能視而不見。
兩人深情款款實則各懷心思地對視片刻。
“喬業……”/“你是不是……”
喬業吞下要說的話,改而問:“你剛剛說什麼?”
秦觀笑道:“我說,時間很晚了,我們回家吧。”
喬業覺得現在不是回去的好時機,他還有些重要的事沒來得及說,但秦觀這樣說,意味着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前一刻還神情恍惚,看得出來情緒波動厲害,死死抓住他的手不肯放,後一刻就神清氣爽,笑着問他是不是把他當成那個人的替身,過後又什麼不過問,說要跟他一起回家。
他原以為,說出往事,至少會有點效果,哪怕很少,也算是不錯的開始。
可其實,根本沒有。
喬業垂下眼眸,無聲歎息。
秦觀急了,他看到喬業這樣就着急心慌,托住他的臉擡起來:“怎麼了怎麼了?我說錯話了嗎?”
喬業嘗試搖頭,被抵住腦袋不好動彈,就開口說話:“沒有,你沒說錯什麼。”
秦觀:“可你剛剛明明很難過,你别騙我,有什麼都告訴我。”
告訴你有什麼用呢?
明明說了那麼多,你最後的反應,卻是這樣的。
喬業什麼都說不出來,隻能盯着秦觀的眼睛,幾次欲言又止。
秦觀摸了摸他的額頭和臉頰,兩手下滑,順勢把人摟進懷裡,安撫性的拍他的手背,一下又一下:“沒事的,沒事的。”
喬業沒有回抱,也沒有掙紮,就這樣抵在他肩膀上沉默着,看不到臉。
車子隔音很好,靜可聞呼吸,有淩亂的,也有平穩的,混合交織,分不清到底是誰的。
“你知道自己叫什麼嗎?”
耳邊忽然響起詢問的聲音,秦觀警覺擡眼,車裡隻有他和喬業兩個人,喬業還窩在他懷裡沒動,而且也不是喬業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