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此後數日之事,竟悄然鑄就一段因果。
……
結界之内,鐘楚意全力吸納泉池靈氣,以解腹中妖獸之需。
她面色酡紅,香汗浸濕衣衫,那衣衫仿若輕薄無物,緊緊貼合身軀,勾勒出一幅絕美卻又透着幾分狼狽的畫面。
沓空隻覺自身神識,被覺良上師那股神秘力量牽引,竟直直穿透那層結界,踏入泉池之中。
他原地閉目而立,與紅蓮之上的覺良師叔一般,皆呈老僧入定之态,引得夜裡前來沐浴的沙彌們頻頻投來好奇目光。
通常,神識穿透結界窺探并非難事。
沓空的神識順勢依附于一朵小蓮花之上,擡眼感知到覺良師叔的神識仿若化作實質,在冰蓮之上的女子周身遊走。
天目、绛宮、氣海、會陰……
女子身體的變化具現眼前,刹那間,其周身氣海漩渦愈發深邃,泉池水汽蒸騰翻湧,仿若人間仙境。
水中靈氣仿若受到召喚,一股腦兒地朝着女子周邊彙聚,漩渦愈深,靈氣吸收煉化的速度愈發迅猛。
瞧那女子,柳眉緊蹙,似在拼盡全力,全身香汗淋漓,接連不斷。
覺良助她打開九竅之後,卻仍未停歇,神識依舊在女子身體各處遊走,女子身軀微微顫抖,難以自抑。
沓空見狀,頓覺不忍直視。
“如此便心生怯意,不敢直視?心若不堅,禅修何益?你若向密宗,破妄見真,方得自在。”
覺良之音,猝然于沓空識海回蕩,霎那間,沓空竟被強引,直視女子諸般細節。
覺良牽引沓空神識,遊走于鐘楚意周身,“人身體大小竅門,多達百餘處。她九竅先前已然開啟,如今剩下的,我能幫襯多少,便幫襯多少,她的劫數已然降臨!”
要知道,這百餘竅門,雖部分可借外力開啟,然仍有數十處,隻能憑借自身内力沖開。
沓空但覺氣息燥熱,神識觸其肌膚,雖無實感,然首遭此境,直面女子之軀,心中躊躇,滿是不願。
卻聽覺良師叔語氣自若,淡若清風,似此般舉動,不過慈悲為懷,施手渡劫。
瞬息之間,二人神識已回結界之畔。
但見泉池之水,沸湧蒸騰,漸次消散,四周炎氣驟升。
幸得冰蓮靈妙,水汽遇之,旋即吸納,凝為珠玉,複歸池中。
冰蓮之上,女子蛾眉緊蹙,玉容盡顯痛楚之色,雙手如護至寶般緊捂腹部,靈力仿若靈動靈蛇,于指掌間蜿蜒流轉。
須臾,一抹殷紅自她腹部滲出,色澤鮮妍,尤為醒目。
莫非,她欲剿腹内之妖靈?
……
鐘楚意終究運起内視之法,探向腹内乾坤。
隻見其中三四條身形初具、狀若靈蛇的金身妖獸,相互纏繞成一團,好似一顆詭異的肉球。
它們的蛇頭紛紛探出,蛇口大張,貪婪地吸食着她體内的靈氣,同時,瘋狂地朝着母體的肚皮發起攻擊。
鐘楚意見狀,心中大驚失色。
這些幼态妖獸看似未足歲,但其身軀卻堅硬如鐵,每一次割撞,都似利刃劃過,讓她的肚皮疼痛難忍,瞬間便劃出一道道血痕。為了抵禦這如潮般的攻擊,鐘楚意全力吸納外界靈氣,迅速将其轉化為靈力,試圖以此抗衡。
經她體内五行之力篩選後的元氣,乃是對她有益的靈氣。
然而,這些妖獸卻似填不飽的饕餮,對養分數量極為不滿,愈發狂躁地攻擊母體,急切地想要沖破這方禁锢,奔赴外面那更為廣闊的天地,肆意吸收無盡元氣。
兩方就此陷入僵持。
妖獸們雖實力尚弱,卻占盡地利,身處母體最為虛弱之處,一時間,攻勢如潮,鐘楚意的腹部内部已然是血流如注,劇痛仿若洶湧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幾乎将她淹沒。更有甚者,一隻妖獸竟惡狠狠地張口,死死咬住四周的肉壁,而後用力一扯,生生撕下一塊塊血肉。
鐘楚意疼得冷汗如雨下,心中不禁泛起陣陣酸澀與疑惑:難道身為母親,都必須要承受這般煉獄般的折磨?當年,母親難産重傷,難道也是因為自己在腹中無休止地汲取養分所緻?
念及此,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雙手穩穩地搭在腹部,磅礴的靈力洶湧而出。
這樣的孩子,這樣的痛苦,她實在無力承受,更不想承受。
眼見這些妖獸即将突破腹部這方困住它們的天地,她咬咬牙,暗自下定決心:今日,定要将它們扼殺在腹中,終結這場噩夢。
鐘楚意見腹内妖獸被靈力束縛,蜷縮成一團,不敢妄動,心中剛泛起一絲松懈,轉瞬便回過神來,立刻加緊靈力輸出,全力向它們壓去。
那些妖獸見乖巧求生無望,瞬間狂暴起來,愈發瘋狂地撞擊四周肉壁。
鐘楚意隻覺神經如遭重錘,突突作痛,腹部也因這股内力撞擊,不斷呈現出詭異的形狀變化。
她咬着牙,意念愈發堅定,正要奮力給予妖獸緻命一擊,陡然間,一聲“不可!”如洪鐘般在腦海中炸響。
鐘楚意猛地一怔,刹那間,全身力氣仿若被抽幹,手腳似被無形枷鎖束縛,再也使不出半點靈力,隻能被動地繼續吸收靈氣,卻無法調用禦敵。
腹内妖獸見狀,愈發貪婪,攻擊一波比一波猛烈,瘋狂撞擊着母體。
鐘楚意疼得蜷縮在蓮台之上,無奈睜開雙眼,卻見四周空無一人。
“别尋了,女施主。腹中生靈即将出世,你又為何要造下斬殺的罪孽呢?”
話音剛落,鐘楚意隻覺自己被一股無形之力拉扯,呈八字形仰躺于蓮台之上,四肢被禁锢在蓮台四角,隻能痛苦地承受着妖獸愈發瘋狂的攻擊。
此刻,她感覺自己的肚皮仿佛随時都會被掀翻,拼盡全力看向高高鼓起的腹部,但見腹部如小丘般起伏不定,一道道紅痕浮現,似要皲裂開來。
鐘楚意怎能忍受這般折磨,隻覺自己就要被這些妖獸開膛破肚,毀了身軀。
她雙目通紅,嘶吼道:“它們在我腹中,生死自然由我定奪!你究竟是何人,為何将我禁锢于此,眼睜睜看着這些妖獸傷我性命?”
“女施主,隻需稍作犧牲,定不會讓你有損!”
鐘楚意聞言,美目緊閉,不再言語。
她強忍着劇痛,專注吸收靈氣,同時封閉五感,隔絕腹部傳來的痛苦。
可腦海中卻忍不住想象自己的肚子此刻已變成何種慘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