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于是衛離連臉都不給她看了,躲到容隐身後,防賊似的盯着她看。
衛蕭筱怒道:“我是你師父,你的孩子我還不能看看是男是女了?!”
衛離不理他,隻是看了一眼,便興奮道:“師兄,是女兒!”
還不等容隐反應,衛蕭筱便伸出雙手:“給我抱抱。”
衛離自然不肯,搪塞道:“師父,阿蛋太小了,有一點不舒服就會哭鬧不止,會吵到您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伸出的雙手收回,環抱在胸前,衛蕭筱嗤道,“我是那種下手沒輕沒重的人麼?”
自然是。
不過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衛離不敢說出口,便裝作沒聽見,将阿蛋擺到容隐胳膊中,自己則從乾坤袋中找出一沓肚兜,抽出最小的一條,邊往阿蛋身上招呼邊道:“師兄你堅持一下,我很快就能系好。”
看衛離動作娴熟,衛蕭筱好笑道:“你從哪裡弄來的?”
衛離系上最後一隻大腿上的帶子,接過阿蛋:“我們帶着阿蛋回來後不久,我就央人做了一堆。”
可誰知阿蛋到了他懷裡,卻不安分地哭了起來,甚至還揮舞起小爪子,不知道在抓些什麼。
“為何哭了?”
容隐皺着眉走近,立刻便被爪子揪住了衣角,阿蛋的嚎啕大哭也轉為小聲的嘤咛。
衛離擡頭環顧一周,見衆人的目光都在阿蛋身上,這才松了口氣。憑他帶過小孩兒的經驗來看,阿蛋是餓了。可這話并不能當着所有人的面講,衛離道:“我猜她是想讓師兄抱。”
容隐伸出手:“給我。”
衛離又去瞧容蕭羿的臉色,得了一個白眼後,他便将阿蛋擺到容隐手臂上,又以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很有可能做出過分舉動的阿蛋。
看出他的窘迫,衛蕭筱好心解圍:“既然阿蛋已不是顆蛋了,那她是不是也該有個自己的名字了?”
“正是。”容蕭羿的注意被吸引過去,在空中寫下二字,問道,“小隐,容晴,這個名字如何?”
衛蕭筱道:“阿蛋是他們一起帶回來的,也該叫兩人都參與進來。”
容蕭羿退了一步:“那便叫容蔚。”
衛蕭筱又道:“衛離是阿蛋的爹,該叫衛榮。”
容蕭羿自是不肯:“阿蛋是小隐生的,為何要和衛離姓?”他再次一哼,“我不同意!”
衛蕭筱無賴道:“你不同意阿蛋也是他們倆一起生的。”
他們全然不顧小輩在場,你一句我一句,哪有半點為人師的模樣。衛離趕忙将阿蛋換到自己懷中,偷偷摸摸道:“師兄,走啊……”
“我告訴你,在給阿蛋取名這件事上,我絕不會讓步!”容蕭羿一錘定音,“她就得姓容!”
衛蕭筱不遑多讓:“那我也告訴你,她就得姓衛!”
“衛蕭筱!”
“容蕭羿!”
容蕭羿道:“我是你師兄!”
衛蕭筱道:“你是我師兄怎麼了?你不叫容蕭羿麼?師父給你起了名字不就是讓人叫的麼?”
“我不跟你吵。”面對這個賴皮且嘴皮子利索的師妹,容蕭羿不打算再張口了,“小隐你來說說,阿蛋該叫什麼?”
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應,容蕭羿又叫了一聲:“小隐?”
此刻的容隐早已走到了禦靈庠旁邊,見周圍無人,便停了下來。跟在他身後的衛離反應不及,撞到容隐身上,道:“師兄你别聽他們說的,阿蛋叫什麼名字得由你來取。”
容隐幹脆倚到他的胸口,側身去看阿蛋,問:“他們會吵架麼?”
衛離攬住他的腰,安慰地拍了兩下:“師兄你别擔心,他們吵得再厲害,也不會記恨彼此的。”
容隐問:“你呢?”
衛離道:“我也不會記恨他們。”
容隐直接道:“你想讓阿蛋和你姓麼?”
衛離不假思索道:“不想。”
容隐道:“為何?”
衛離道:“師兄,我要是說不好,你會生我的氣麼?”
容隐道:“不會。”
衛離道:“因為我對她的愛,遠不及師兄。她雖是我們一起求來的,卻是師兄孕育的。”
話音方落,還不得容隐回應,阿蛋便又鬧起來,仿佛聽懂了他的話,厭棄了他這個便宜爹。
“又哭了。”容隐看着他道。
“餓了。”衛離邊晃阿蛋邊回答道。
容隐看看還在哭鬧的阿蛋,又看看衛離,有些不知所措。
衛離道:“師兄你抱她一會兒,我去後山要點獸奶。”
等他要到了東西,三人繞開衆師兄弟,回了竹溪堂。
“師兄,你不必自責。”衛離一手抱着阿蛋,拿着勺子一口一口朝阿蛋嘴裡送,“就算你沒有斷奶,也不夠阿蛋喝的。”
“嗯。”
容隐坐在衛離身邊,看着阿蛋喝下兩碗獸奶,調皮地吐出舌頭不肯再喝了。不假思索的,容隐伸出手擦掉她嘴邊的奶沫,卻被抓住了小指。
容隐不敢再動,驚奇道:“我的手。”
擱下勺子,衛離攬住容隐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身上,道:“小孩兒就是這樣,喜歡誰就抓誰。”
容隐若有所思,抽出右手,别扭地放在衛離手上,盯着他目光灼灼。
這個時候,合該濃情蜜意一番,隻是有了個小的,他們什麼都做不了了。可不知為何,衛離竟笑出了聲。
他這一笑,擾地阿蛋打了個飽嗝,也驚地容隐放下了手:“你,笑什麼?”
“笑我命好。”衛離道,“我與心上人兩情相悅,還與心上人生了個女兒。”
容隐問:“阿蛋若不是女兒,你也會這般開心麼?”
“師兄生的,我都歡喜。”
容隐還要再問,卻被咿吖之聲的阿蛋吸引了注意,就見她伸出小手在衛離身上抓了兩下,又咂摸了幾下嘴,而後便不動了。
“這是怎的了?”
衛離笑道:“睡着了,不知做了什麼夢。”
衛離将手放到阿蛋手上,輕輕搓了兩下,容隐的小指就逃脫出來了。
可是容隐仍舊盯着阿蛋看,表情落寞:“松開了。”
知曉師兄是想和閨女多多接觸,不願被冷落的衛離想到了一個辦法,他輕聲道:“師兄,我做了個搖籃,在乾坤袋中。”
該搖籃通體金黃,是由金絲楠木制作而成,隻在床頭鑲有一塊未經切割的鴿血紅寶石,以及,與這奢靡風格不符的,充滿童趣的兩隻風車。
也是因此,容隐一眼就注意到了它們:“你還做了風車?”
鋪完一層褥子,衛離小心翼翼地将阿蛋放進搖籃中,道:“因為我不知曉阿蛋喜歡什麼,就按照師兄的心意來了。”
“累麼?”容隐忽然問。
“什麼?”衛離邊晃搖籃邊道。
“給阿蛋準備東西,去後山試煉,做吃的給我。”容隐又問,“累麼?”
經容隐一問,衛離才發現這些日子他幾乎沒有休息片刻,可盡管如此,他真的不覺得累啊。不過,有人心疼自己,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兒。
“累啊……”衛離下巴擱在容隐肩頭,滿心歡喜道,“不過有師兄在身邊,我的疲憊就都跑光了。”
話音還未落,容隐便像哄小孩一樣拍着他的背,讓他整個人都甯靜下來。
美中不足,衛離還沒抱夠呢,就聽阿蛋哭叫起來。
衛離隻好将她撈起,抱在懷中不停晃動,沒一會兒阿蛋便又睡着了。看着她無一滴淚水的臉,衛離好笑道:“師兄,咱們生了個祖宗。”
容隐跟着起身,從胸前掏出一塊吊墜,系到了阿蛋脖頸間。
那是一塊形似水滴的寶石,色幽藍如冰機峰的天池,其中靈力流轉無一絲雜質。
衛離問:“這是何物?”
容隐撫上阿蛋滑嫩的臉頰,淡然開口:“給祖宗的護身石。”
衛離吃味道:“師兄,我也想要。”
“别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