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換奧布的人上,奇薩卡提議要不他來,被卡嘉莉拒絕了。
卡嘉莉沒帶“工具”,拎了把椅子進房間,擺在少年面前,金刀大馬地往他面前一坐。
“首先,”卡嘉莉雙手交握,擺出官方親民微笑:“無論你背後的勢力到底是什麼,我作為阿爾戈委員會的一員,都要感謝你在關鍵時刻所采取的行動,避免了傷亡進一步擴大。”
少年被她盯着,動也不敢動,翠綠的眸子還泡在眼淚裡,小聲抽了下鼻子。
卡嘉莉臉上有些繃不住,努力嚴肅地繼續說:“也正是因為你的行動,所以我們并不打算采取強硬手段讓你開口……”
少年心裡再度咯噔一下,母上大人的非強硬手段?
卡嘉莉用眼神示意他看外面的奧布、plant雙方人物:“我們對你的身份已經有所猜測,要驗證也很簡單。測骨齡、錄指紋、做DNA檢測,最後放到兩國數據庫裡進行匹配,再不濟還有全人類基因庫。”
卡嘉莉氣定神閑:“到時候無論你是調整者還是自然人,無論是你的直系親屬、還是有血緣關系的遠親,哪怕是隔了六代以上的祖先,我們都能找出來。”
少年冷汗下來了,他張了張口,半天憋不出一個字。他怎麼就沒想到呢,審訊是為了情報,但通向情報的道路可不止審訊一條。他該慶幸“媽媽”沒有直接測DNA嗎?不然萬一報告出來……
他正想說什麼,卡嘉莉又道:“到現在為止我們都沒有對你做什麼,不是嗎?你可想清楚了,是自己說實話,還是我們把你父母親人找來,你在他們面前一起交代。”
這也是拉克絲和基拉不緊張的原因,如果說最開始對少年的身份還有許些猶豫,當他在雷面前控制不住淚腺直接哭出來時,一切都沒什麼好緊張的了。
隻有在健全的家庭中、親人的呵護下長大的孩子,才會在危急關頭哭泣,因為哭泣對他來說是有用的。在他的日常生活中,有人能夠在他遇到困難時耐心地引導他解決問題,并溫柔地說:“沒關系。”
地球軍制造的強化人可沒有這麼溫和的成長環境。
卡嘉莉一邊觀察少年表情變化,一邊半真半假地說:“你大概是某個調整者家庭的孩子吧,一代還是二代?我猜是一代。作為調整者小孩,和自然人父母的能力差距大,正巧中二病犯了不服管教想證明自己,于是幹脆離家出走想搞一波大的,卻沒想到真撞上了大事。”
她每說一句,少年就被“哆”地戳一支箭,最後被紮成刺猬,一頭栽倒再起不能。
卡嘉莉看着他冷汗直冒的心虛模樣,莫名愉悅:“看在你的确幫了我們的份上,把實話都說了吧。到時該引渡引渡,按你的真實國籍本國法律進行審判。想來各國都有未成年保護法,你這種情況最多判個七八十年。在監獄裡記得好好表現,争取蹲一半就假釋,出來了中二病也治好了,又是一條好漢……诶你又哭什麼?!”
少年淚眼婆娑:所以為什麼說實話也要被判刑還判這麼久啊!他還有學要上啊!
……完全忘了第一他還是做出了犯罪行為第二他“母上”根本就是在唬人。
房間外,拉克絲看着裡面卡嘉莉手忙腳亂地找紙巾的樣子忍不住又噗哧笑出聲。
她正想說什麼,卻看見奇薩卡忽然走到門口,對卡嘉莉比了個手勢,後者連忙走了出來,從奇薩卡手中接過通訊終端。
卡嘉莉看了眼屏幕,匆匆對拉克絲說道:“抱歉先等一下,我這邊又有點事。”
拉克絲理解道:“沒關系,你忙吧。”
拉克絲目送卡嘉莉帶着奇薩卡等人走遠,視線掠過他們身後跟着的幾位随行人員,眼神微妙。
基拉注意到了,問:“怎麼了?”
拉克絲收回視線,搖搖頭:“沒什麼……”
應該是錯覺吧……不僅卡嘉莉現在身邊沒有調整者,連西蒙茲這次也未在私下場合與卡嘉莉一同出現過。拉克絲望了眼安靜坐着的阿斯蘭,心道奧布的自然人與調整者已經這麼水火不容了嗎。
她沒想太多,把這一閃而過的念頭抛在腦後,對基拉笑道:“剛好有點東西想問,我也去試試。”
基拉看了眼遠在房間另一端的卡嘉莉等人,猶豫道:“這真的好嗎?”
拉克絲豎起食指“噓”了一聲,朝基拉眨眼:“掩護我。”
歌姬已經決定了的事,任誰也别想掰回來。基拉無奈道:“快去快回。”
拉克絲沒忽略旁邊一臉狐疑地看着自己的雷,狡黠道:“可不要小看我。”
人形自走測謊儀——雷想起來了,這是拉克絲在紮夫特軍校論壇内流傳已久的、出處不可考的奇怪稱号。
與前兩個走路帶風的審訊官不同,拉克絲緩步走進房間,還不忘記掩上門,這才轉過身面對被拷在椅子上的少年。
少年不由自主地摒住了呼吸,看着她一步步走近自己,停在卡嘉莉留下的椅子旁邊。
“你好。”拉克絲微笑道:“初次見面,我是拉克絲·克萊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