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布利路閉上眼睛，剛才因憤怒充血通紅的脖頸和臉忽然褪去血色，皮膚泛出不正常的青灰，另一道電子音從他胸前的暗袋内響起：“警告，污染已達臨界值，請盡快進行清理及更換。”

吉布利路深吸口氣，摁下桌上的緊急通話按鈕：“讓醫療隊過來。”

他把自己摔進靠背椅裡，得到命令的醫療團隊很快推着設備沖進房間，幾根将近小拇指粗的針管被醫生紮進吉布利路腦後，渾濁還帶點血絲的液體立刻充滿了透明軟管，經過機器過濾後重新變得澄清，再回到他體内。

另幾位醫生則是小心翼翼地打開吉布利路的外衣，胸口的皮膚與本該存在的肌肉骨骼就像MS開啟艙門那樣打開了，露出藍色熒光半透明的還在鼓動的心髒，以及其他與正常人類功能似模樣不同的器官。

醫生戴着手套，從他腹腔中小心翼翼地拎出一排五枚玻璃管，其中四枚裡都蓄滿了渾濁的灰色液體，隻有最後一枚玻璃管還空着一半。

吉布利路隻看了眼就厭惡地扭過頭去，醫生則萬分小心地把玻璃管抽走，換上新的。其間那些小管和它們的基座上還有介于乳白和灰色之間的黏稠液體不斷滴落。

吉布利路不知道plant上那些接受了所謂“生化義肢”治療的調整者肚子裡都是什麼樣子，是否跟自己相同，他隻确定他已經通過這些技術，得到了超越調整者的體能。

醫生們一邊替他清理脊髓液雜質，一邊更換儲放污染物的管子，還有人把他當前身體指标一一列出，遞給吉布利路。

吉布利路拿着光屏，臉上終于露出滿意的神色。可醫生顯然并不看好，憂慮道：“吉布利路先生，您的身體改造是獨一例的，您目前的身體狀況我們也從未在任何調整者的資料或實驗體身上見過，您……”

吉布利路嗤了一聲：“因為我們做到這種程度的實驗體都死了，但調整者那邊的資料和情報我都有。”

他讓幹完了活的醫生都出去：“你們做好你們自己的工作就行。”

吉布利路的人體實驗與他自己的身體變化都被他基地裡無處不在的攝像頭看在眼中。看完即毀的報告和記錄也從來阻攔不了它的訪問。

如果把現在的吉布利路與MS等同，他無疑有着最好的能源系統、最靈敏的神經系統、最結實的裝甲……相當于MS中的傾一國之力設計建造的精英機體。

但是駕駛員……自動支援AI02評估着，錯綜複雜的思維網絡中冒出了一個“結論”：這台（具）MS（身體），有這樣的駕駛員（大腦）……是無意義的浪費。

***

“現在的強化人跟以前不同，我說的不隻是plant公布出來的那些實驗數據。”

普雷亞把一些視角奇怪又隐蔽的照片展現在基拉和雷面前，他指了指自己：“以前，大西洋聯邦的研究側重于強化自然人的身體素質，讓自然人擁有跟調整者一樣甚至超過調整者的能力。”

普雷亞超神色緊繃到僵硬的基拉微微一笑：“我就是在這種需求下誕生的克隆體。是的，就是你想的那個人的克隆體。”

他的語氣堪稱輕松：“除那位之外，當初駕駛梅比烏斯零式并獲得不錯戰果的駕駛員，都有相應的克隆體，但不确定他們還有多少人活着，又有多少人在‘服役中’。”

這些事雷早就知道，可再聽一遍臉色也不好看，隻是沒到基拉那種程度。而卡納德則一臉無謂地正在從防空洞裡的儲藏櫃裡找罐頭吃。

普雷亞繼續道：“我和卡納德脫離大西洋聯邦後，一直在想辦法拿到有關吉布利路的情報，其間也跟終端機有合作。而這個男人……”

普雷亞微微蹙眉：“上次大戰時的卡潘塔利亞攻防戰開始前，他就和勞·魯··克魯澤有聯系，後來又從阿茲拉埃爾，或者說吉納·薩哈克手中得到了什麼東西。後者我們一直沒能查出來，而前者……吉布利路目前和那些襲擊你們的所謂的‘紮夫特’的聯系大概就是克魯澤的‘遺贈’。”

他把三人面前屏幕中的相片放大，偷拍的相片雖然模糊，卻也能看到其中的人似乎都有一部分肢體不太正常，大多都是手臂。

基拉臉色立刻沉了下來，這都是……生化義肢。跟當時阿爾戈上刺殺拉克絲的女人一樣，他們的手臂有些被改造成刀刃再裝上與常人無異的手掌，另外一些根本就是槍械。如果連着軀體主幹也接受了改造，使用其他能源，裝在人類肢體上的槍械還能進一步提升威力。

無論現在發展到第幾代，最早的生化義肢可是拉克絲主持的項目！基拉又驚又怒：“紮夫特……不，迪蘭達爾議長知道這些嗎？”

普雷亞和雷對視了一眼，後者沉默了會兒才開口：“吉爾知道，情報是通過我直接交給他的。但是他……他讓我們不要動，不要做任何事。”

基拉簡直無法理解：“所以就讓藍色波斯菊或者大西洋聯邦繼續做人體實驗？”

兩人無法回答，而基拉手都在抖：“每一批近萬人、每年至少6批、‘損耗率’在80%以上……就算活下來也要被送上戰場……這種實驗已經進行了多久？迪蘭達爾議長知道了多久？他怎麼能……”

“喂，”卡納德打斷了他的質問，諷刺道：“你怎麼不問你的粉紅公主知不知道。”

基拉頓住了，顯然，以拉克絲與迪蘭達爾的合作深度，拉克絲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卡納德看着血色從這個“最強調整者”臉上一點點褪去，幸災樂禍道：“所以她知道咯，那她怎麼沒有告訴你呢？基拉·大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