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打扮長相相同、七八歲的孩童正鬼鬼祟祟地躲在府邸的桃花樹後。
韓沐青和韓沐白瞪大眼睛凝視着府外檢查木箱的老管家,即使外邊好生吵鬧,他們兄妹還是格外心慌,低下頭竊竊私語。
“哥哥你跟緊我,别被發現了。”韓沐青屏息凝神,目不轉睛地盯着從側門緩緩運進的箱子。
韓沐白緊張地握緊拳頭,他故作鎮定,“知道了。”
好不容易等到管家與下人們快要離開,韓沐青卻覺得鼻尖有些稍癢,忍了許久還是沒忍住,“阿嚏!”
“什麼人?”老管家和下人警覺地看向桃樹後。
韓沐青知道逃不過,靈機一動,将哥哥推了出去。血脈相連,韓沐白立馬明白了她的意思。
“管家爺爺,是我。”他裝傻撓頭,笑盈盈地看向管家。
老管家見來人是韓沐白後,明顯松了口氣。
“小少爺,您不是在讀書嗎,怎麼偷跑出來了?”男人慈祥的嗓音讓韓沐白放下戒備。
“老師允許我四處轉轉。”韓沐白邊笑邊跑到老管家的腿邊,張開雙臂求管家抱起。少爺的親近讓老管家受寵若驚,往常少爺很怕自己,嫌他的胡子太長像吃人的野獸,自己一碰就哭鬧個不停。他立即将韓沐白抱起,舉在自己肩膀上,喜上眉梢。
“爺爺,你們在搬什麼啊?”
管家剛想解釋,便被一道雄厚的男聲打斷。
“我們小白已經長大了,那些用不了的家具和舊衣裳肯定要換掉。”韓安輕輕掃了眼桃樹,随後又笑着走到管家身前,“謝管家。”
他伸手抱走韓沐白,示意下人們快些離開。
“爹爹,能不能都換成青色的,孩兒不喜歡玄色。”韓沐白抓上韓安的頭發,在他懷裡吵鬧。
“是你喜歡青色還是哪家的小姑娘喜歡?”他早就發現了桃樹後的一抹白,看下人們都離開後,故意逗樹後的小人,“樹後藏着的小姑娘,快出來吧。”
兒子的性格比同齡人都要沉穩,女兒恰恰相反。活潑機靈,惹人憐愛。韓安不用想也知道這是哪個小祖宗的鬼點子。其實他早就發現韓沐青經常偷跑出門,不過兩個孩子容顔相似,不會被外人發現,所以他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派人偷偷保護韓沐青。
韓沐青知道自己藏不住了,隻好低着頭一副委屈模樣走了出來。
“你倆以後不準再淘氣了,青兒要是想出門,直接告訴你師父就好。”耍小性子的韓沐青實在是可愛至極,韓安不忍心責備他們,隻好用另一隻胳膊也将韓沐青摟進懷裡,慢悠悠地走回後宅。
……
韓沐青醒來已是一個時辰後。
腦袋昏沉悶疼,身體的酸痛感也随即傳來,她忍痛艱難地從床榻上起身。右肩上已被纏繞上白布,裡邊堆滿了去毒消炎的藥草。她想要喚人,但喉嚨異常幹澀,發不出聲。
剛進門的安知注意到韓沐青醒來,緊忙扶住她,将湯藥遞上前。
“少爺,小姐醒了!”安知喜出望外地喊道。
葉君賦随即放下筆墨,從書桌前起身。他本在後宅的院子裡練劍,卻突然被慌亂跑來的謝桑榆打斷。看到面色發紫的韓沐青,他立刻反應上來,直接從謝桑榆的懷裡接過她,将她抱進書房裡的床榻上,替她把脈。
隻瞧葉君賦一瞬間眉頭緊鎖,後又走到書架旁,觸碰機關,從密室裡拿出一瓶丹藥,倒出三顆遞給安知。“每過一刻,便給她喂下一顆,再把她身上的箭取出。
“阿魚去通知夫人,讓她叫人備好水盆和刀火。我去取些藥材。”
睡萩之毒,看似平淡實則火辣,若不及時處理會危及生命。好在毒素并未全部侵入韓沐青的五髒六腑,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可右臂已被全被毒素蔓延,就算是用新血洗去毒血,恐怕都難以恢複。重物是碰不得了,好在她是文官,書畫奏折還是能夠完成的。除了手臂,韓沐青的身體還會有些其他後遺症,至于具體是什麼症狀,還得因人而異,葉君賦也無法得知。
守在屋外的沈沐聽見動靜,不顧謝桑榆阻攔,推開屋門,心有餘悸地撲上前握住韓沐青的手,“青兒——”
“娘…”沙啞的聲音從喉嚨裡傳出,聽得沈沐心頭酸苦,竟小聲哭了起來。
“義母,不要過多傷懷,您風寒剛愈,别引發舊疾。青兒能醒來,就說明已無大礙,好好靜養一段時間便好。”葉君賦走到床前,又給安知遞去一袋粉末,讓她放進湯藥裡,“排毒。”
“這箭上有毒。”葉君賦向韓沐青解釋,将已經被處理好的箭矢放在桌上,“你現在需要休息,中毒一事不可宣揚,等你身體好些我們再細談。公主遇刺一事我已聽說,其中的端倪我會派人查清。官場那邊,告假就行。”
一刻後,韓沐青已經睡下。葉君賦送走沈沐後,拿着一支箭矢匆匆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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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時光,皇城依舊如故。
李沫璃被護送進宮後,并沒有選擇面聖或者回寝休息,反而先去了後宮,登上鳳鸾殿慰問皇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