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地裡歎了口氣。路是自己選的,寂寞隻好自己扛着。
夏侯尚對于曹叡親征的打算倒是挺支持的,說了些皇室曆來有親征的傳統,如今陛下能夠承繼先祖尚武之風,臣下皆感精神振奮之類的話。末了又問道:“不知倘若陛下果真禦駕親征,何人留守京城監理國政?”
毌丘儉略顯遲疑,答道:“這也正是朝中争議的焦點之一。目前……尚未能有定論。”
夏侯尚稍稍有些不解:“朝廷中心是尚書台,不是應當由尚書令大人總領朝政?為何會有争議?”
毌丘儉支吾起來,不想正面回答的意思十分明顯。文聘察言觀色,居中和事道:“想來陛下心裡或許另有安排,所以尚在讨論之中吧。”
毌丘儉接道:“正是。陛下有意想請尚書令大人随同禦駕一道出征,因而對于留守的人選,便有些不同意見。”
夏侯尚領會過來,不再追問,疑惑之情還是十分明顯。按照以前曹操和曹丕時代的慣例,禦駕親征,并沒有尚書令跟在身邊的規矩。尚書令本來就是總領朝政的實權官員,皇帝不在,日常政事都是由尚書令處理、決斷,怎麼會把尚書令也一起帶走呢?帶走了尚書令,朝政要交給誰?夏侯尚也是官場老手了,很快意識到曹叡此番出征,必有新的舉措,毌丘儉不方便提前告訴我們。
談話直至深夜才告結束。毌丘儉昨天下午到達之後,夏侯尚給他安排了接風宴洗塵,今天一天又忙着宣讀诏書、賞賜勞軍、參觀軍營等等一系列事務,晚飯後又跟我們三人密談了這麼久,可以說他自打到了江夏就沒閑着,應該是很累了。他再次叮囑我們今晚的談話内容不許透露給任何人,我們自然是反複表态請他放心。夏侯尚要送他回營休息,他卻看着我道:“多謝征南将軍。不過,下官今晚想到南中郎将營中留宿。下官與夏侯中郎将許久未見,也想好好叙叙舊。”
夏侯尚一怔,很快反應過來,笑道:“也是。毌丘大人與中郎将從前便有淵源,兩位年紀相仿,速來聽說交情甚笃。這兩日盡是忙于公事,兩位确實無暇叙舊。”
文聘也笑道:“兩位都是少年英才,意氣相投,真叫我們這些老家夥羨慕啊。”
我和毌丘儉頗有幾分尴尬,跟他們兩人客套一番,一同離開夏侯尚的營帳,朝我的營地走去。剛走沒幾步,他忽然神秘地一笑,輕聲對我道:“夏侯中郎将稍等,下官去取些東西過來。”
“哦?取什麼東西,叫個親兵去便是了。”
他搖頭:“這可不行。東西貴重,可不放心讓親兵單獨去取。中郎将且在此稍候,下官去去便回!”
我點了點頭,看他三步并做兩步,小跑着跑向自己的營帳。作為朝廷派來的使者,他的營帳就安排在主将夏侯尚營地中,距離夏侯尚的營帳不遠。我等了一小會,就見他快步走了回來,滿面春風,身旁跟了一個自己帶來的親兵,抱着一個酒壇。我笑了。
“原來是去拿這東西,還用得着你親自跑一趟?”
他笑道:“這可是禦酒,貴重得很,怎能不親自前去取來?”
放低了聲音,又神秘地對我一笑:“這是陛下專門賜給夏侯中郎将的。與犒賞将士的酒,可不是一回事呢!”
我心裡喜悅,面上裝作大方,回敬他:“毌丘大人盡管調侃。既然說是專門賜給我的,待會這酒拿回帳中,大人可别喝啊!”
我倆相視而笑,心照不宣地,一同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