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注意——都聽筚帥的命令!如有不從者軍法處置!!”
衆人發出齊聲應和。筚紅棘看了我一眼,迅速掃視全場,揚手指了幾個人道:“你們幾人,稍後與我一同近身攻擊。其餘的立刻準備弓箭,聽我命令!”
我跟着扭頭看,他點名的幾個人都是勇猛精壯、戰鬥力強的,且都沒有明顯害怕的神色。筚紅棘眼光很準,迅速組成了一支圍剿棕熊的攻擊主力。其餘戰鬥力沒有那麼突出、或者流露出膽怯之意的,他也沒有勉強他們,留在後面進行弓箭支援。這樣的編隊方式的确是圍獵大型野獸時最有效的。
沒有人敢在這樣的緊要關頭磨磨蹭蹭。衆人以最快速度彎弓搭箭,對準了仍在觀望我們的棕熊。筚紅棘一聲令下,十多支羽箭齊射,有一半并未射中。有的被熊揮掌撥掉了,有的隻造成了擦傷,還有的根本準頭就不對。另外一半射中了的,造成的傷害也不算嚴重。筚紅棘眉頭一擰,厲聲道:“再射!”
又是一輪齊射,這次準頭略好,有七八支箭都射在棕熊身上。棕熊大吼一聲,皮糙肉厚到底也是受傷流血,疼痛激怒了它。筚紅棘厲聲喊道:“再射一輪!準備迎擊!”
第三輪弓箭放出去的同時,筚紅棘根本不在意效果如何,就帶着攻擊小隊沖了上去。我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趕忙确認留在原地的支援小隊沒有哪個傻子還在準備放箭。熊焱高喊一聲“保護好将軍!”我周圍瞬間圍上來四個人,持刀将我護在中間。我頓感慚愧。
要是我沒受傷,此時此刻定能與筚紅棘并肩作戰。不是我自誇,這些士兵的武藝還真比不上我。他們跟着熊焱,是熊焱的直屬部下,擅長的是夜行、潛入、追蹤、搜集等等與情報工作相關的技能,正面作戰硬碰硬不是他們的強項。筚紅棘點名的那幾個已經算是比較強的,仍然跟不上他的動作,在與棕熊近距離搏殺的過程中,他們四五個人加起來,勉強能抵得上我跟陳慶兩個人的戰力。如果我能跟筚紅棘一起作戰,他也不至于打得這麼險象環生,幾次都堪堪被棕熊的利爪掃到。
好死不死,我偏偏傷的是右臂!我不是左撇子,左手單手基本發揮不出實力,隻能站在後面幹着急。筚紅棘是真的勇猛。我雖然一貫知道,此刻看到他不要命似地與野生棕熊搏鬥,仍是覺得心驚肉跳,再次對他肅然起敬。
他讓其餘幾人負責吸引熊的注意力,在躲避棕熊攻擊的同時着重攻擊它的兩條後腿。自己則主要負責正面攻擊。他的每一次跳躍都充滿了力量,每一次攻擊都找準了角度,每一刀砍下去都必定會在熊身上留下創傷。眼見熊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身上皮毛的顔色也越來越深,我知道那是它流的血。它的血染紅了自己的皮毛,我們都能看出它越來越衰弱了。
終于,筚紅棘借助樹木跳到了熊的背後,而它已經沒有氣力幹擾或者阻止。攻擊小隊的其他成員也給它造成了持續的麻煩和傷害。在所有人信心十足的期盼中,找準角度的筚紅棘大吼一聲,借助樹枝的輔助縱身躍下,雙手緊握他那标志性的異族彎刀,一刀砍在熊脖子上,幾乎砍下了它整個腦袋!
在最後的嘶吼聲中,棕熊應聲倒地,脖子上噴出的血在空中劃出一道赤紅的雨簾。血雨濺了筚紅棘一身。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邁着堅實有力的步伐緩緩走回來,我身邊的所有人都爆發出歡呼和贊歎。
幾乎以一己之力,殺死了一頭兇猛龐大的野獸。我激動得心都要跳出來了,急忙迎上前去,語無倫次地不知該先問他有沒有受傷還是稱贊他勇猛過人。他血迹斑駁的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今晚可以加餐了。”他說。
我笑着擡手拍了拍他的肩,簡單地說了句“辛苦”,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熊死了,衆人的心情也放松下來,開始圍着熊的屍體收拾殘局,筚紅棘和攻擊小隊的人都坐在一旁休息。不一會,馬蹄聲和喧嘩聲從村落的方向傳來,司馬昭帶着十幾個村民趕了過來。
“回來了,子上?”我心情大好地笑着招呼。
司馬昭看到眼前的情形不由一愣:“你們已經把熊殺掉了?我就說嘛!江陵勇士殺一隻熊還不是綽綽有餘!”
“可不能說得如此輕松。剛才也是一番血戰,多虧筚帥勇猛、衆人皆奮不顧身!晚上給大夥加餐!”
衆人齊聲歡呼。司馬昭崇敬地看着筚紅棘:“可惜司馬昭無緣目睹筚帥屠熊的英姿!”
筚紅棘點頭回禮,也沒多說。他一向話不多,司馬昭與他相處了一年多,倒也習慣了他這脾性,看着熊的屍體道:“去的時候明明連隻兔子都沒遇上,真沒想到回程還有這麼驚險刺激的消遣。”
我随口應道:“但願就此一項。多了可叫人吃不消!”
衆人都笑,誰也沒想到我竟一語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