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先生沒有提起自己。”
他不答。
“不管結果如何,隻要先生平安無事,我便放心了。先生跟我們,本就不同。”
他眼中掠過瞬間的波動,我說這話卻是真心實意。我把握不了自己命運,但我知道他可以。
“倘若能以此戰開啟伐蜀征程,夏侯稱,願意竭力一試!”
他沉默地盯着我看了片刻,終于露出一絲笑容,輕聲說了句“好”。
仿佛締結了某種契約,他和我都心照不宣。
大方向有了,事不宜遲,我們立刻開始着手讨論細節,把總體計劃分解成一個一個的小型任務。星寰提出,要想讓計劃取得成功,單靠江陵和我們自己是不行的,必須得到司馬懿的支持和援助。
“孟達的兵力不足以配合蜀軍攻打江陵,江陵的兵力同樣不足以在防禦蜀軍的同時攻取上庸。計劃實施途中,若司馬懿得到消息,誤會将軍,反而向江陵發兵就更麻煩了。無論如何,必須事先與司馬懿通氣,讓他知曉此事。”
我有些顧慮:“如果他反對呢?這計劃畢竟冒險,若他不願承擔這個風險……”
“倘若事情進展順利,他便不會反對。反之,若是不順利,還請将軍做好承擔最壞後果的打算。”
我笑:“好說!盡力而為,成敗在天。若實在不走運,我一力承擔。”
“還有,麻煩将軍請縣令沈鐘前來共商大計。此事若要順利完成,單憑将軍和予,也是忙不過來的。”
我點頭:“隻叫沈鐘嗎?陳慶他們……”
“其餘人,等到具體行事之時再告知,便足夠了。事關重大,必須保證絕對不能走露半點風聲!”
實際讨論起來,我才發現星寰對這個計劃的構想,其實比我所想到的還要缜密得多。他的謹慎反而削減了我的顧慮。随着具體實施步驟的成型,我的信心也逐漸提升。
按照星寰的布置,當天夜裡,陳慶單人匹馬秘密出城,帶着我匆匆寫就的密信,以最快的速度前去宛城。信中,我概述了自己的計劃,請求司馬懿的支持和配合。陳慶得到的命令是務必當面交給司馬懿本人,不能讓任何人轉交信件。陳慶雖然不知道我的詳細計劃,但他跟随我多年,從我的神情語氣就能明白事關重大,不需要再叮囑什麼。
第二天,前去上庸聯系的人也出發了,星寰讓我把這個任務交給奚英。因為孟達已經把奚英當成了是我的女人,由她前往自然讓孟達更放心。奚英的任務倒也簡單,隻是單純的使者,星寰交代她不要理會孟達的任何試探。無論他問什麼,都推脫說自己隻是跑腿送信,詳情并不知道,他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寫在信裡,自己會帶回去。奚英毫不推辭一口答應,反而是我很不好意思。
“這弄得跟真的一樣,會不會不太好?”
“我無所謂,反正也不是真的。”奚英說。
我很是無奈:“你無所謂,那誰也無所謂麼?不要來找我算賬,我可打不過他一身蠻力!”
她笑了:“他若來找你麻煩,我便再也不理會他了!看他還敢不敢!”
我目瞪口呆。奚英笑得愈發豪爽:“我們山越人,沒有你們漢人那些規矩!我與他相互喜歡,有何不可?”
我很想說筚紅棘有妻子兒女的,轉念一想,有權有錢的漢人何嘗不是妻妾成群?看奚英的意思,即便嫁給筚紅棘做二夫人,她也是願意的。我隻好把話吞進肚子裡,囑咐她注意安全、早點回來,送她出了城。
轉身,星寰對我淡淡說了句:“若此役得勝,将軍最好備一份嫁妝。”
我苦笑。看來不開竅的人,隻有我一個。